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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般的眼眸閃過一絲憐惜,視線順勢而下,看到她手中的斷琴,微一愣,似乎明白過來,臉上出現了慍色。
“那你應該還記得我也曾說過,我從不信天命,天予我的,若不如我意,我必以自己的意志去更改,我定讓天也懼於我的意志而改天意,你又為何要為這點打擊而放棄自己的堅持,你不是一向從容面對所有非議的嗎?你不是從來都是那樣淡定看待所有事的嗎?”檀紫衣緊緊抓住她的一隻胳膊說,平日裡溫潤的聲音在這時竟略有些高亢。
前塵今生過往的所有,全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早早逝世的父母,為了她輟學吃盡苦頭的姐姐,和她相互痛苦糾纏的憬然,刻薄待她的福嫂,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的檀淡衣,歐打羞辱她的呈涓,譏諷嘲笑她的僕從們,所有痛苦恥辱全在衝著她刺耳叫囂。
她含淚道:“我之所以總是對任何事淡定待之,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改變命運給我的苦,才選擇去平靜接受和忍耐,但是,如果一直受到命運的折磨,活著,從頭到尾根本就是種歷苦,就是飽受羞辱,那麼任誰也不能再從容下去,再堅強的外殼也會在一次次的打擊下破碎。”
檀紫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眼光灼灼:“現在屈服,那麼你過往的堅持還剩什麼?你如果現在就放棄,那你覺得為你而不屈堅持的人,又還剩什麼?”
腦中像是被雷擊驚醒,想到了姐姐,直到去世,也為她堅持忍耐的姐姐,想到了憬然,為了她傾盡心力竭神苦守。心痛如錐,她低下頭來思緒百轉,目光落在了懷中的壞琴上,道道裂痕刺痛著她的雙眼,胸口一窒,她依然覺得心傷難平。
一雙手伸過來扶住她懷中的箏,修剪整齊的指甲,隱透淡粉,白淨修長的手襯在濃黑的琴身上,猶顯觸目,抬頭,看到他的眼,氤靄旋轉著涼看雲過淡看暮遷的神色,中間又點點透鬱彩煙火,是她無法看明的銳利。
“現在所受到的傷害,終會成為過去,不要回頭看,一切損辱的痕跡,沒有留下的必要。”話音剛落,他已經毫不猶豫的將斷琴拋入廊畔的蓮池。
“咚”一聲,琴沒入水中,一圈圈波漪盪開,層層擴充套件,逐漸隱沒,水面睡蓮,葉如舟載擺花似浮光搖。她張嘴看著水波,驚呼不及出口,微張合了幾下唇,她還是選擇閉口沉默,只是心,在那琴投落入水時,也被什麼“咚”的一聲擊破。轉眼望去,檀紫衣正凝目看著她,俊朗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波動,宛如這水面上的漣漪,淡淡的,輕輕的,卻是一池碧水微瀾。
他的手已經伸來為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殘淚:“記住,永遠不要為了別人給你的傷害哭,你不在乎,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你。”聲音裡有著異常溫煦的暖和憐惜,依稀是從詡迦陀界外傳來的縹緲又清明,盈繞耳邊彌久不散。
剎那恍惚,怔怔不得緣由,她心莫名輕跳,淚痕輕淡如胭脂,好像有叢叢蒲蘭鬱生滿心,煙波浩淼不見盡頭,漫天飛絮婉。
百合花垂,瓣瓣晶瑩,花靨綽約演繹清華,纖纖枝莖婷婷獨立,檀紫衣凝目看著這清雅的百合,眼中潤澤光彩濃淡聚散,這花,宛如那女子,不顯嬌豔驚世,喧囂紅塵中獨獨她潔淨脫俗。
“呈悅,待會你拿上皇上剛賜的西域琉璃盞跟本相到三小姐那裡一趟。”他指尖撫過潔白的花瓣。
正半跪在地為他整理衣襬的呈悅抬頭柔聲應:“是,少主子。”秀麗的臉上滿是仰慕,一雙清澤如水的眼溫婉的看著他。
檀淡衣的“倚風閣”位於內園的清蓮池邊,飛閣廊榭依水而建,半落閣軒凌架在水面上,造型雅緻精美,漏窗透垂紗,映鏡照靜池,清水潺流,蓮姿倒影,居住於內,即可臨水賞蓮,又可攬風乘涼,是一處絕妙的居所。
檀淡衣捧著琉璃盞欣喜的觀賞著,檀紫衣坐在位上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