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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蕭舟的目光冷冷掃過嚇得花容失色,哭嚎不已的眾位嬪妃,最後落在梨花帶雨的桑舒婉身上。
聽見皇帝上不追究皇后娘娘被燒死的事了,所有人心裡都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哭泣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
謝蕭舟頓了頓,陰狠道:「後宮諸妃,與皇后情同手足,驚聞皇后薨逝,均自願殉葬,永世侍奉皇后於地宮。傳朕的旨意,厚恤眾妃之父母族人。」
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
桑舒婉一瞬瘋狂了,她血紅著眼朝謝蕭舟撲上來,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我不能殉葬,表哥我才是你的正妻,你不能讓我給那個賤人殉葬,她不配,她憑什麼,我是皇后,我不想死啊,表哥,我真的不想死啊。」
謝蕭舟看也看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沈統領,送這些女子上路吧。」
謝蕭舟沒有回自己登基後日常起居的清晏宮,獨自一人回了當初做太子時候居住的端本宮,踏入那間十年未住的寢殿,從櫃子裡,取出一件白狐裘。
他靠著櫃子坐下來,緊緊抱著那蓬狐裘,昔日如雪般潔白的皮毛已經微微泛黃,只觸感還如當年一般輕柔潤暖。
大婚那年,皇后只有十五歲,新婚夜,他說了那麼絕情狠心的話,她顯然哭了一夜,第二天紅著一雙眼睛,依然小心翼翼地討好他,接近他。
她努力了一年多,後來見他納了一群美人進宮,想必是心傷透了,才終於沉寂下來。
謝蕭舟再次噴出一口鮮紅的血,落在白色狐裘上,刺目驚心,徹底失去她之後,他才忽然發現,他從前對她的一切執念和怨恨,其實並不是因為她哪裡不夠好。
年幼的時候,他怨父皇只顧著做情種,為了一個女子失去理智,置妻兒於不顧。
他發誓今生不做父皇那樣的男人,最後發現原來「情種」這兩個字,遺傳。
所以他真正氣的人是自己,他氣自己沒用,竟真的不顧一切愛上了她。
好在他比父皇幸運,他愛上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他以為來日方長,這一生他有的是時間彌補,卻不料,餘生再也沒有她。
謝蕭舟枯坐在著,不知道坐了多久,殿內的帷帳無風自動,一道清甜的少女聲音忽然響起:「謝蕭舟,我今日死了,並不怨你,是我自己非要愛你,與你沒關係。」
謝蕭舟茫然抬頭,在一團朦朧的光裡,看見十五歲的蘭珮瑩,鮮活的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當初強求你,如今丟了命,是我自己的因果報應,如今可算解脫了,我走了。」
蘭珮瑩轉身離去,裙角隨著她蹦蹦跳跳的腳步輕快的蕩漾著:「若有來世,即使再重逢,也不要再相識。你做你的君,我做我的臣。井水不犯河水,咱倆放過彼此,各自安好吧。」
謝蕭舟看著那消失在光裡的身影,心如刀割,淚雨如崩,他從夢中醒來,懷裡抱著的狐裘早已被淚水沁濕。
既然餘生沒有你,餘生對朕有何用。
如果朕的愛,傷害了你,那朕便永遠放手了。
昭憲十年,帝南巡歸來當日,自刎於端本宮,身側留有血書遺詔一道,血詔僅六字:「不與皇后合葬。」
第4章 告別渣男,爽到飛起
兩輛異常寬敞華美的馬車緩緩靠近京城南定門,車廂用的是貴重花梨木,拉車的四匹駿馬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
數百名穿著甲冑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士,威風凜凜護衛著這兩架馬車而來。
緊隨其後的幾十輛馬車,看規制應該是官驛提供,裡頭坐著許多貌美的丫鬟和體面的婆子們,家丁小廝們整整齊齊跟在車後大步向前,個個器宇軒昂。
再往後便是各家鏢局了,馬車上俱都是插了兩面旗幟,車前頭是繡著「明」字的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