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途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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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剩些錢買鞋子。那賣胡餅的老婦是個頗好心的,多給了他們一個。
從被活埋到終於捧上這溫熱的胡餅,薛白深吸了一口氣才用力咬上一口。
他走在飄雪的官道上,回頭看了幾次,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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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又見面了!”
老莊頭見到了避到官道旁的薛白、青嵐,連忙拉住驢車,笑著打了招呼。
“老鄉好。”
“小郎君稍待。”老莊頭忙不迭下了車轅,向後方一名騎馬者拱手行禮,道:“大郎君,小老兒可否載他們一途?”
那是一個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留著三絡美須,面容清癯,神色淡漠,眼神如古井無波,身穿素色襴袍,頭戴幞巾,一手持韁,一手拿著一串佛珠,裝扮雖不華貴,氣度卻極佳,顯然是名門望族。
薛白與此人對視一眼,未及開口,有小童趕馬上前,道:“驢車上都是我家主人的珍本書籍……”
“無塵。”中年男子喝止了童子,向薛白點點頭,道:“小郎子若不介意,一道同行如何?”
“多謝先生。”薛白學著做了個叉手禮,道:“在下薛白,敢問先生高姓尊名?也好往後報答。”
他仔細想過,東宮雖想活埋了他,他卻不是逃犯,不怕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甚至打算讓更多人知道他的名字。
“不必談報答。”中年男子卻不肯報名字,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相互幫襯,應該的。”
“先生所言甚是。”
薛白今日才感受到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諸多不便,愈發能體會這“相互幫襯”四個字的意義,也明白了時人與家族鄉鄰抱團相處的因由。
中年男子含笑點了點頭,催馬而走。
他眼神依舊淡然,這一笑不見歡喜,反而顯得有些慈悲。
眼見這位大主顧不愛說話,因此往長安的一路上連老莊頭都不敢太說話。
好在,這段路平坦好走,半日之後便抵達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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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東有通化門、春明門、延興門三個城門,總稱為“青門”。
青門一帶酒肆密集,乃是開壚暢飲的好去處,故而有詩云“未飲青門酒,先如醉夢身”。
車隊進了春明門。
薛白放眼看去,只見酒樓林立,旗杆招搖,簾招高掛,紅幔飄飄。每家酒樓裡都有表演,歌伎吹笛,樂師擊甌,雜技相撲,還可見到酒客投壺或行著酒令,做著各種遊戲。
更吸引人眼球的則是在門前攬客的胡姬。她們多是湛藍的眼眸,頭髮微卷,唇抹胭脂,身披薄羅,袒露出雪白的肌扶,扭動著腰肢,頻頻揮舞素手邀人入店。
半城豪客醉酒高歌。
“摩詰!”
忽聽得一聲喊,康家酒鋪中幾人跑了出來,趕向那位帶了薛白一程的素袍中年男子。
“摩詰!哈哈哈,我便說摩詰遷任庫部員外郎,這兩日該回長安任職了。”
“元二兄?!多年未見了。”
“你那輞川別業可拾掇好了?”
“年初便開始稍作拾掇,為此還賦了幾首詩。”
“摩詰又有新詩了?!哈哈,快快念來。”
“不到東山向一年,歸來才及種春田。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然。”
“好!好一個水上桃花紅欲然。”
“……”
薛白目光再看那素袍中年男子,一瞬間先是驚訝,其後不由顯出些恍然而悟的笑意來。
此人被稱為摩詰,想來極可能是一個人——王維王摩詰。
聽他們攀談,原來是王維有個輞川別業在藍田縣,所以從藍田縣遷往長安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