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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躺在那裡看孩子們吵鬧,羨慕得傷口隱隱作痛。她看那些兇巴巴的母親們,看孩子們被母親們罵,眼神都變得暗淡,好像自己空懷一大把慈愛的糖果,卻無處去撒。
寧珏一打簾子走進來,女人笑眯眯的,把一下午過剩的慈愛拋在寧珏身上:「來啦?警察喊你怎麼說?」
「說謝家要給我些幫助。」寧珏長話短說,拖著凳子坐下來,遞過去一缸子稀飯。
「還是保姆的事?」
「你躺著吧。」寧珏興致缺缺,感情稀少,把凳子拖走離開了。
謝家的確說了保姆的事,謝家真是有錢,一個月就有七百元,包吃包住,還另外僱了掃地做飯的阿姨,基本是用這筆錢養了個專門照顧謝一塵的閒人——但她這位閒人前不久才把謝一塵罵了一頓,張秘書旁聽,不知道為什麼還能做出這個決定。
一屋子民警熱切地勸她快答應了吧,謝家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地方,她去那裡薰陶,說不定會被哪個大人物看中,從此平步青雲——當然這些都是扯淡,最要緊的是解決她的就業,謝女士聽說她是無業遊民,痛惜她大好的青春揮霍在街頭,到時候不知道被哪個野小子撿走—— 這也是扯淡。
最要緊的是,寧珏有時候會去偷東西,或者勒索路人,或者詐騙男人,盡幹些沒品的事,新來的小警察不知道寧珏本質是惡,只以為自己在幫助寧珏,勸得格外用心:「七百塊錢,現在坐辦公室的還沒有七百呢,我都沒有,要是人家收男的,我立即報名去。」
寧珏老僧入定,誰來勸她也不鬆口,直到張秘書來。
張秘書這次是專程來的:「你要是不接受這個幫助,這樣,我給你一打現金,好說歹說你要收,你是謝家的救命恩人,對恩人不管不顧,說出去要被人們笑話的。」
寧珏歪著腦袋:「要是讓我知道了從車底下撈人出來還有這好處,我伺候你們謝小姐的時候就把她推到樓下再撿起來……」
她不想去。去了是幹什麼?她心裡亂亂的,搓著手指頭,快要搓下一層皮,指尖紅紅,張秘書說:「我知道你不幹這樣的事,你要是憋著壞,怎麼會說出來?別人看不出來,我看出來你是個好人。」
「大街上好人那麼多,你走吧,到時候我就說你們幫過我了,不會損了你們的名聲。」
「其實是謝女士要見你。」
寧珏細細的手指在暗處攪在一起,為了避免張秘書窺見她的心事。謝女士認出她了?還是說,只是客套地見見她?她怕什麼?她做決定是坦然的,至今也不後悔的,怎麼現在理虧?
一念之間,她抬頭看張秘書,這張客客氣氣的三十歲男人的臉笑得溫和剋制,然後她嗯了一聲:「那行吧,不過我不收你們東西。」
她是用很長一段思想活動來推斷出自己是個什麼人的。但是自己說的不準,她只知道自己是個怪人,因為擔心自己不是人家最愛的孩子,她就落荒而逃,怕學了舞蹈,就成了謝女士的影子,被她成就著,一舉一動也被提著線,沒有別的選項——可現在又很想去見見,見見此生唯一一個最貼近她母親的人,險些就成了她媽媽了,儘管相處不過幾個小時,但她對自己被選中這件事耿耿於懷。
人間愛恨嗔痴,她四顧茫然,又痴又恨又要超脫,心緒擰攪,十五歲的肉/體,十五歲的靈魂,早慧也早不出上下五千年,她還是茫然,索性走一步算一步,橫下一條心,坦然亮出自己的怪異,等著謝女士批判。
謝女士就坐在那張巨大的油畫底下,自己的青春和現在的衰老對照——但他媽的,現在哪裡算是衰老?駐顏有術,表情優雅,最多不過幾條皺紋,就像從電視劇裡走出來,全身珠光寶氣,和當初一樣。當初謝女士在孤兒院身穿的大衣價值五百馬克,現在一個鐲子價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