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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仍和母親住在一個房間,母親夜晚要糊火柴盒怕吵了他,才在他的床頭拉了一道簾子。
有一天夜裡,他突然就醒了,確切地說他是被一種壓抑的哭聲吵醒的。那天晚上月光依舊很好,他透過簾縫看見母親披著衣服坐在床上,床下跪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老莫,壓抑的哭聲是老莫發出來的。
田壯聽見母親小聲地說:你有自己的家了,嫂子不想再連累你了。
老莫就用哭腔說:我想結婚會忘記你,可、可我還是老想起你,香蘭,求你了。
母親說: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們娘倆的接濟,你有家了,再往我這跑,別人會說閒話的。
老莫說:香蘭,我不怕,你不嫁給我,我不怪你,可我不能沒有你。
老莫說完,雙手捂住臉又壓抑地哭。
老莫又說:香蘭我知道你對我好,你不相信壯壯的父親死了,我知道你在等他……我也在等他,從朝鮮回來,我就下定決心了,我要照料你們母子,我得對得起老排長。
母親一頭紮在老莫的懷裡,田壯看不見,但他知道母親在哭。後來母親躺在了床上,她輕聲說:來吧!
老莫就站了起來,脫了衣服上床,躺在了母親的身旁。
田壯那一夜很久沒有睡著,他的腦子裡嗡響一片,他被一種可恥的聲音包圍了。他在心裡一遍遍詛咒著母親和老莫,在心裡發瘋似地呼喊著:破鞋,破鞋……
從那天開始,田壯把自己的床搬到了另外一個房間,他不想再聽到那種可恥的聲音了,也很少和母親說話,更不理老莫。
母親依舊在晚上糊火柴盒,一直糊到很晚,老莫隔三差五地仍會來,天不亮他便走了。老莫每次來,不是留下些錢,就是拎來一些米麵。
田壯曾看見母親偷偷地哭過,他不和母親說話,有事只給母親寫條子。又一個新學期開始的時候,他寫了一張條子給母親,告訴她新學期學校要交學費。
早晨,他上學要走的時候,母親把錢遞到了他的手上,他知道那錢大部分是老莫的,他不想接,母親便把錢塞到了他的口袋裡,他低著頭,紅著臉出去了。走到門外,才想起作業本忘在家裡了,他回身去取。這時他就看見母親在哭,母親只是在默默地流淚,看見了他,忙轉過身去。
他發現母親哭之後,心裡很複雜,那時他已經上初中了,他明白了許多事。他知道,自已和母親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靠老莫養活。他不想花老莫的錢。可是他沒有辦法,那時他想,自己不上學了,自己掙錢。可他的這種想法沒有實現。
直到現在,他心裡仍然無法理解母親和老莫,他恨他們,恨他們的無恥。
他坐在院子裡,他聽見屋裡老莫在和母親說話。他聽見老莫在和張香蘭說讓他當兵的事。張香蘭說:我不怕別的,怕他父親的事影響孩子……
張香蘭顯然憂心忡忡,他又聽見老莫說: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吧。
田壯這時刻骨銘心地想起了父親,到現在父親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團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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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8
秋色漸濃的時候,山鎮大街小巷裡出現了&ldo;一人參軍全家光榮&rdo;的標語。
白曄徜徉在這些紅紅綠綠的標語中,她心裡充滿了新奇的憧憬。
父母相繼離她而去之後,她對軍人有了一種特殊的情感。她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一名軍人,只有軍人才能為父母報仇。在她少年的夢境裡,曾多次出現過自己成了一名英姿颯爽的女軍人,每次出現這樣的夢境,差不多都要出現一匹高大的白馬,白馬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