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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三嬸兒是一點兒也不見避讓，哪怕婆婆在上頭坐著，還是搶著說話。要說姜氏人緣好，有人為她出頭吧，可看姜氏的這身打扮又不像受崇敬的樣子。
顏神佑自己知道，姜氏的生活是極精緻的，她親耳聽到的，姜氏昨天還說：&ldo;將入夏了，要換新香來。&rdo;別說是姜氏自己了，就是阿圓，乃至於梅、蘭、竹、ju幾個，都是識字的人。反觀顏神佑她三嬸兒，是被阿圓公然嘲笑不識字的。
這一家子，裡裡外外的，都透著古怪。
就在這個時候，老夫人發話了，還是對著她說的：&ldo;阿囡，叫阿婆。阿‐‐婆‐‐&rdo;
顏神佑這貨如今說話是毫無壓力，張口就來：&ldo;阿、阿，波……婆。&rdo;稍一調整，她就比較標準地發音了。她一開口，一屋子都安靜了下來，淺紫衣裳的大房娘子笑道：&ldo;這說得可真好。&rdo;老夫人也比較滿意，含蓄地對姜氏點一點頭：&ldo;你做得很好。&rdo;
姜氏欠一欠身。
顏神佑這會兒才發現，姑嫂幾人都坐著個凳子不像凳子，椅子不像椅子的方塊疙瘩上，獨老夫人坐榻，幾個女人還不是垂著腿坐，而是把這坐具當成蓆子樣的坐法。再一想，家裡的傢俱，也是以矮的居多，對自己處的背景便有了更深一點的認識。至於其他方面，待考。
鵝黃衣裳的女孩子長得有些像老夫人，只是眉宇間更活潑一些，下了坐的被稱為&ldo;秤&rdo;的坐具，湊到了老夫人的跟前，拿一根手指頭輕輕抵著顏神佑的小下巴，讓她叫姑媽。顏神佑保持著從善如流的優良品質，叫得特別歡實。姑媽開心了，連說：&ldo;真好真好。&rdo;
姜氏心裡舒坦，面上卻並不很帶出來，眼角一看坐在她下手的弟妹，唇角卻勾出一抹冷笑來。從頭至尾，她都沒與這位弟妹搭過一句話。那廂裡，大嫂柴氏卻與三弟妹趙氏略說了兩句：&ldo;要換香了，你們準備了沒有？&rdo;
柴氏與姜氏都算是世家出身，妯娌三人裡，獨這趙氏的父親卻是剛剛有了些軍功得以封侯的人家。雖也算有錢有權，然而生活的細節卻還是沒辦法注意得到。趙氏臉上一紅，旋即順竿兒爬：&ldo;還要請阿嫂疼我一回。&rdo;
老夫人年紀也不很大，四十來歲模樣，耳朵卻很好使，也發話：&ldo;阿柴與阿趙合些香罷。&rdo;柴氏答應了。
趙氏也笑著應了，肚裡卻不甚開懷，她想的卻是討個方子，哪知婆婆與大嫂是寧願與她香料，也不肯與她方子，她又以不敢開口來要。她自打過門兒，是想與妯娌們一較長短的，哪知道除開自覺得顏色比旁人好，丈夫比二叔爭氣，餘者都不如人，便起了偷師的主意。
這二嫂也不是吃素的主兒，她仗著公婆偏疼她這一房，撒著嬌兒地管姜氏討過一回合香的方子。哪知姜氏當面兒說回去找找，叫她不用擔心。轉天就遞話兒回家，第二天姜氏的哥哥就帶著人往趙氏孃家去，道是趙氏管姜氏要秘方，這是孃家帶來的，她出嫁女不敢自專，回家問孃家人。姜家便要問問，趙家是個什麼章程&ldo;府上也不是燒不起香的人家，怎地叫出嫁的閨女四處討要？&rdo;
趙氏的父親與公爹是一道升上來的同僚，關係原就好，同是阿圓口裡說的&ldo;腿上的泥還沒洗乾淨&rdo;的暴發戶，相當有土鱉的氣息，當時氣得要命。回家就派人把閨女接了回來一套罵，轉手送了一箱子的香料給閨女燒。當時就成了京城的笑柄，趙氏臊得三個月沒敢出門兒。她哪是缺香料呢？
打那之後，趙氏對姜氏就多了幾分忌憚提防。心裡卻又鄙薄姜氏，以其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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