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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涯更沉默了。
他從記事起就知道老爸是這一片響噹噹的人物,連警察都得給他三分薄面,他身為老大的兒子,自然是任性而恣意的長大,並不知道低頭是什麼滋味。
他抬頭看看天,流雲縣的天,統共就那麼一小片。
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的人,自以為可以一手遮天,但其實天外從來都有天。
但他怎麼能甘心呢。
……
夏薰跟周流光走出了學校,周流光從手機裡打了輛車,這邊落後,很久才有人接單。
接單的車離這邊足有五公里,開過來也要好久。
就是趁這個時間,周流光第一次問夏薰:「和他怎麼回事,說說吧。」
夏薰沒想到周流光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一直覺得,他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她擦了擦掛在下巴上的眼淚,深深呼了口氣,回憶到從前,總會感覺痛苦和無力,即便她以為她早已平靜了。
她該從哪裡開始說?
高二寒假的那次班級聚會,她出去上廁所,在走廊上毛衣不小心和季天涯的戒指勾上,他們兩個人就這麼認識,從那天以後,季天涯開始頻繁出現在她身邊,包括送早飯和各種零食,在班門口等她還要送她回家……
季天涯存的什麼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夏薰也知道。
他的世界喧囂而危險,充斥著與未成年世界格格不入的墮落與沉淪,感覺一旦踏入就會萬劫不復,她不敢和他扯上關係,於是果斷拒絕了他。
剛開始季天涯以為她在欲擒故縱,對她窮追不捨。
有一次上體育課,她下樓的時候忽然被一群男的大叫「嫂子」,惹得周圍的人都八卦的往她身上看,她受不了了,回了句「我不是你們嫂子,不要亂叫」。
季天涯生氣了,讓她把話再說一遍。
她當時在氣頭上,便回「我和你不可能,你不要纏著我了」。
後來夏薰無數次想,她是不是不該那麼衝動?
人在認為自己正確的時候,總會想當然的堅持自我,但是卻常常忘記,比起做對的事,人似乎更應該做看起來對的事。
如果她當時玲瓏心一點,迂迴的告訴季天涯「我們可以交往,但不能越線,因為我現在還在唸書,等畢業了我再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能暫時緩解一些尖銳的衝突?
她就像是一個吵架沒發揮好的孩子,時常在腦子裡回想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該怎麼說才更好。
在一次次的復盤中,她終於知道,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感同身受。
人心最容易被煽動。
很快,學校裡就開始出現她和季天涯的各種花邊謠傳,她本來覺得清者自清,誰知之後沒多久,又有人開始傳她被富商包養。
謠言是殷烏茜傳出來的,她口中所說的富商,不過是一個星探,這些年短影片興起,流雲縣也乘了一陣風,慢慢發展起旅遊業。
那位星探只是來旅遊,恰好遇到在漪江邊散步的殷烏茜和夏薰,覺得夏薰的形象很適合去選秀,就問她願不願意當明星,還讓她唱幾句歌給他聽,想聽聽她的嗓音條件……這些原本殷烏茜都是見證者。
可是嫉妒永遠是一把快刀。
你可以好,但不能好的太突出,大家都是在一個地方長大的,憑什麼只有你風光?
她本來和殷烏茜是朋友,殷烏茜有時候會抄她的作業,兩個人常一起上廁所,誰痛經了對方就會幫接熱水。和殷烏茜剛成為朋友的時候,班裡還有人悄悄問她「你這麼乖怎麼會和她那種小太妹一起玩呀,不怕被帶壞」,她當時還回「她只是學習不好,學習不代表人品」。
可是什麼能代表人品呢?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