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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駕蒞臨含章殿的時候,薛稚已將人擒在了正殿裡,開四周殿門焦灼地等待著木藍。

見到那道龍章鳳姿的身影自輦車上下來,薛稚愣了一下,倉惶如雲霧漫出殿門:“樂安拜見皇兄。”

心中卻是惶惶不已。

她只叫木藍去請太后身邊的常氏,卻怎麼會請了皇兄來?皇兄又會怎麼看自己?

薛稚一時有些慌亂,跪在地上,掩在天碧羅衣下的脊背顫若蝴蝶振翅。

桓羨看著她,宛若冰瓷雕就的臉上古井無波:“你的丫鬟說有人要害你,如今看來,似乎並無大礙。”

這話中分明含著責備,薛稚的頭不禁埋得更低了:“……是樂安叨擾皇兄了,還請皇兄降罪。”

少女身姿纖細,身著淡青色的襦裙,伏於地上時,未及挽起的長髮便全落在單薄的背上,雲鬢散披,濃若潑墨,一截脖頸卻白若新雪。

自桓羨的角度望去,恰可以看見她輕輕顫動的眼睫與素白裲襠下一痕幽深。

他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拂袖進殿坐下。

天子似不悅,殿中氣壓一時極低,宮人們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青黛把心一橫,跪著稟了昨夜的事,天子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殿中氣氛僵滯如舊。

適逢宮人送上茶來,薛稚硬著頭皮親斟了一盞獻上:“皇兄,請用茶。”

他並沒有接,視線清冷地掃過殿中跪著的中年婦人:

“說吧。你為何如此。”

薛稚便只得一直保持著那個屈膝奉茶的姿勢,腿上酸澀,連後頸也因難堪紅透了。

“奴沒什麼好說的。”李氏道,一臉視死如歸的平靜,“比起賀蘭夫人當年對我妹妹做的事,我之所為,如何擔得起‘歹毒’二字。”

“她既是賀蘭氏之女,便該代母受過,奴只後悔沒能一擊致命,讓這仇人之女還苟活於世!”

她語氣仇恨,似要將薛稚活剝生吞,加之蹲得久了,薛稚身形不由為之一顫,茶水由此濺在手上,燙得她幾乎將茶盞摔了出去。

桓羨這才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淡:“朕不喜浮樑茶。”

這一點拙劣的討好也被勘破,薛稚臉上窘迫地一紅,竟是無地自容。

幸得馮整上前接過,她無聲退下,被燙得通紅的手指瑟縮地掩在袖中。

她能察覺得到……闊別重逢,皇兄待她並不親熱。

比之上回在太后宮中的寒暄,甚至是厭惡居多。

桓羨收回視線,轉向李氏:“賀蘭氏是賀蘭氏,公主是公主,大楚律例,沒有代母受過之法。況且賀蘭氏已死,前塵往事自當一筆勾銷。”

“汝謀害皇親,不處置無以正宮紀。伏胤。”

他朝伏胤喚了一聲,伏胤立刻帶著幾個侍衛上前,要拖李氏下去。

“真的能一筆勾銷麼?”李氏卻大笑起來,看著天子的眼中也沁著絲絲仇恨,“陛下,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為人君,為人子,您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僅僅七載,便將前事都盡忘了嗎?”

聽她道出這話,殿中一眾宮人臉色都變了。馮整立刻喝道:“還不快拖了這胡言亂語的瘋婦下去,磨蹭什麼!”

女人夾雜著哭聲的瘋笑尖利無比,很快被帶了下去。薛稚惘然不解,背心卻本能地攀上一股寒氣,訥訥地睇向兄長。

他臉上漠然如冰,瞧不出任何喜怒,就彷彿李氏臨去時的瘋言未曾聽到一般。薛稚暫未多想,強作鎮定地跪下:“樂安多謝皇兄。”

“只是眼下,樂安斗膽還有一件事想請皇兄做主。”

他不語,只是側眸睇向她。

得他預設,薛稚繼續說了下去,胸腔裡心跳如密雨響起來:“樂安此番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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