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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聖上昨日下旨召見曾太醫，方才在殿中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吩咐不讓人隨侍在側，所以奴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rdo;

&ldo;奇怪……&rdo;吐突承璀皺起眉頭，&ldo;莫非，聖躬有所不虞?&rdo;

陳弘志一愣，忙搖頭道：&ldo;沒有，絕對沒有。皇太后駕崩，聖上心裡難過，這兩天沒怎麼用膳，也沒有臨朝聽政。不過起居什麼的並無異常。&rdo;

見到皇帝時，吐突承璀也沒發現什麼異樣。皇帝的面色平靜，幾乎看不出悲傷的樣子。吐突承璀不禁想起武元衡遇刺時，皇帝哭到眼泡紅腫，而皇太后的死，卻顯然沒有給他帶來同等的衝擊。也難怪，畢竟拖了這麼久，皇帝早就在有意無意地等著這一天吧。真到來臨之時，解脫的空虛也就蓋過了悲哀。

但吐突承璀還是發現，皇帝的眼睛比往日更深邃了。

對於吐突承璀的入殿叩拜，皇帝像往常一樣視而不見，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是他對吐突承璀特別信賴的表現，所以吐突承璀照例耐心等候。等著等著，他又忍不住側轉低俯的腦袋，悄悄把目光投向皇帝面前的御案。

案上擺著數副箋紙，整整齊齊地排成幾行。箋紙大小劃一，都是宮中常用的灑金粉箋，每一張上面都寫了字，有密有疏，但猜不出寫的是什麼。

吐突承璀正在費神思量，卻聽皇帝喚了他一聲：&ldo;你過來。&rdo;

&ldo;是。&rdo;吐突承璀連忙趨前。皇帝隨手從旁邊挪過一張黃紙，覆在那些粉箋之上，道：&ldo;這是朕剛剛親擬的皇太后遺誥，你看看。&rdo;

吐突承璀誠惶誠恐地念起來：&ldo;皇太后敬問具位。萬物之理，必歸於有極，未亡人嬰霜露疾，日以衰頓，幸終天年，得奉陵寢，志願獲矣，其何所哀。易月之典，古今所共……&rdo;

皇帝打斷他：&ldo;這些話寫得還得體嗎?&rdo;

吐突承璀受驚不小，忙道：&ldo;大家擬的，哪有奴品評的份兒。&rdo;心裡直犯嘀咕，皇帝放著翰林院那一幫文墨高手不問，怎麼偏生來問自己?

皇帝輕輕地嘆了口氣：&ldo;其實，這幾句話是皇太后自己早就擬好的。你看‐‐得奉陵寢，志願獲矣，其何所哀。&rdo;他苦澀一笑，&ldo;朕一直在為難，要不要用在遺誥中，還是乾脆讓翰林院再擬一份出來?&rdo;

原來如此。

吐突承璀小心翼翼地回答：&ldo;奴覺得，既然是皇太后的遺願，大家還應尊奉。對天下人來說，也是一個表率。&rdo;

皇帝看了看吐突承璀，淡笑道：&ldo;你講這話的口氣，倒有點像中書門下的那幫人了。&rdo;

&ldo;大家這是在取笑奴了。&rdo;吐突承賠笑。皇帝所需的，不過是有個人幫他下決心。相比外朝的宰相們，皇帝還是找了吐突承璀來擔當這個角色。

放下心頭的重負，皇帝的神色輕鬆了不少：&ldo;今日朕還對裴度說，朕不聽政期間，想依舊例，設冢宰為百官之首。裴度回答，冢宰是殷周的六官之首，既掌邦禮，實統百司。而後代設官，並無冢宰之號。如今不可虛設。況且古今異制，不必因循守舊。朕既諒陰，諸司公事理應由中書門下處分。他說得有理，朕自然從之。&rdo;

&ldo;呵呵。&rdo;吐突承璀乾笑了好幾聲。元和以來，皇帝與數任宰相都建立了很好的合作關係，中書門下的運作比之前的貞元和永貞年間順暢得多，這也是皇帝實現帝國中興的有力保障之一。不過外朝宰相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