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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沈蔚歸來,楊慎行心中一直有隱隱的慌張。因為六年後的沈蔚,看向他時,眼裡再無當初那種喜悅爍然的星光。
他就想試試,究竟哪一種面貌的楊慎行,還能讓她放不下。
就是很怕……她當真放下了。
自前兩代聖主起,世家在臺面下的日子就不大好過。楊家作為世家中很招眼的大樹,自是越發警惕,因而約束自家子弟便更嚴厲。
楊慎行幼年所受家教的首條,便是克己。
他厭惡旁人過分矚目他的美貌,卻只能壓著心頭的惱怒,盡力以端肅方正的做派來化解。
他藏著自己真正的性子,在外從無半點任性之舉,就怕旁人抓到把柄。
他壓著心頭的渴望,絕不踏錯一步。
這種變態的剋制自幼年起便烙在他的骨子裡,從無童稚歲月,也無年少輕狂,這使眾人都誤以為,他當真是個端肅冷靜之人。
久而久之,他的日子便沉悶無比。做該做的事,做該做的人。
沈蔚是他灰濛濛的少年時光裡唯一的例外。天知道她那份張揚恣意的神采有多讓他挪不開眼。
她渾渾噩噩、胸無大志,就是那種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想要什麼就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傢伙。
一言不合就與人鬥毆,卻可能隔天又與人勾肩搭背沆瀣一氣。行事東一榔頭西一錘,想起一出是一出,叫人看不出準則、摸不著方向,全憑一時喜好。
卻從來大大方方不藏著。
她喜愛他,便成日紅著臉在門口假裝偶遇。當他略有回應,她便敢夜夜翻牆不請自來。
他自小悶久了,有時不知該說什麼,她便滔滔不絕講她小時在天南海北的見聞。
有時也什麼都不說。
他看書,她就在一旁翻著話本自在喝著茶,吃著茶點,時不時瞧瞧他的側臉,也能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
那回所謂的喝醉酒被沈珣之「捉姦在床」,其實他明知是她算計好的。
公父罰他跪在宗祠反省時,他並無一句辯解。因為他很慶幸也很欣喜,若非她這無法無天的性子,他還當真不知該怎樣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
對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當真將她睡了!
至今他還清楚記得,那年喝下沈蔚「精心準備」的那杯酒,腦子開始發懵,即將昏昏欲睡時,他心中恨恨的罵了一句——
混帳姑娘!居然是蒙汗藥!居然……不是春/藥。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了。
那公函寫了半晌也才幾個字,心浮氣躁的楊慎行索性擱下筆行到窗前,瞧著窗外明晃晃的秋日烈陽發怔。
六年前沈蔚尚在光祿府的繡衣衛做武卒,時任鴻臚寺卿向各府發公函點選侍衛長,沈蔚的頂頭上官傅攸寧便推薦了她。
那時楊慎行尚未出仕,並無官職,可已在父兄的安排下開始為家中做一些事。
在那場競爭中,後來的鴻臚寺卿侍衛長薛密是弘農楊氏暗地裡鼎力扶持的人選。以當時薛密的實力,無論文試武試,沈蔚都並無十足勝算。
可沈蔚背後有沈珣之,這是薛密拼死也翻不過去的一道高牆。
為保薛密萬無一失,楊家便安排了楊慎行出面,與前任鴻臚寺卿密談,達成了共識。
是他親手攔下了沈蔚與人公平一戰的機會。可他要看大局,不得不為。
本來此事不必讓沈蔚知道的,偏生他那時彷彿如鬼附身,抵不過她的追問就脫口而出了。
沈蔚當時從震驚、憤怒到失落的眼神,楊慎行至今想來心中仍是遽痛。
他也試過將其中的道理講給她聽,可她根本聽不進去。一慣都會讓著他的人,忽然槓起來同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