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煙花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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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的墳在山上,踩著蜿蜒山路爬二十分鐘,鎮子上的人死了都埋在那兒。
堆墳的地方是周姨當初自己選的,因為這片樹林密,有好多鳥窩,鎮子上其他家都覺得天上老掉鳥屎,不吉利,墳都在外頭山坡的平整地上,周姨不覺得,她聽不到,就覺得這兒熱鬧,死了能有幾隻鳥兒陪著說話,挺好的。
或許是周姨憐愛他們,每回周應川和許塘來上墳,沒有一次是下雨的。周應川打著手電,揹著許塘,手裡拎著燒紙桶和一袋袋紙錢上山,在外面撒歡跑了一天的大黃也回來了,豎著尾巴跑在前頭給倆人探路。
山裡到了深夜,樹杈子都結了一串冰溜,周應川怕樹枝劃傷了許塘的臉,給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到了墳前,許塘已經有點想哭了,眼淚剛蓄上,周應川拉著他的手,往後退了退,把他帶著毛線手套的手扶在一顆樹上。
“你就站在這棵樹這兒,不許往前走。”
許塘不滿意:“我不要,人家兒子都是站在前頭的,我也要站,周應川,你嫌棄我姓許…”
周應川對他的抗議不理睬,許塘聽見周應川找地方擱下了燒紙桶,放穩了,在劃火柴了,他有點著急了。
“周應川,你不能這樣,你怎麼這麼殘忍,我也很想給周姨燒紙…”
為什麼剝奪他燒紙的權利,這不公平!
許塘在那兒抗議,天氣太冷了,火柴劃了半天沒著,周應川又換了打火機。
“你說我為什麼我不同意?”
被他一問,許塘有點心虛:“前年那次就是因為你不讓我給周姨燒紙,我才自己去撿火柴燒的,而且我還沒點著…!”
“你是沒點著紙錢,點著棉襖沒有?”
這下許塘更氣短了,他咳了一聲:“咳…!那也只點著了一點點…!只是把棉襖袖子燎了一個小洞而已,又沒真的燒著…”
“真的燒著了還得了?棉襖裡都是棉花,真燒起來你往哪兒跑,嗯?”
那年上墳的意外周應川想想都後怕,他就一個沒看住,許塘膽子大的直接摸著火柴劃,袖子都冒煙了,他嚇得一下子扒下了許塘的棉衣,撲了半天才滅火。
許塘小聲辯解:“就指甲那麼點兒大的火…”
他比劃著,手就從樹上放下了了,周應川回頭,低聲訓他:“膽子大的你…給我扶好。”
許塘噘嘴。
周應川說:“快點,別磨蹭。”
好吧…看來那年的事周應川真的很生氣。
許塘只好把兩隻手貼著樹。
不過一想到今年他給周姨燒紙的心願可能又沒戲了,許塘就難過,又難過又委屈,早知道不說了,他為什麼要提呢?本來那事周應川應該都忘了,現在好了,他又想起來了。
還平白挨一頓訓。
許塘扶著樹,越想自己越可憐,周應川這個人怎麼會去學會計呢?他應該去學鐵面包公專業,一定不用考試就是滿分吧!
他想著,周應川那邊火桶裡已經燃起來了,燒紙的濃煙味彌散開來,有點嗆。
“我保證今年不會碰火了,行不行,周應川,你總要給我乾點什麼吧…求求你了。”
他哀求,周應川想說一會兒燒完了,讓許塘過來磕幾個頭就行了,他媽肯定不會怪他的,回過頭,就看見許塘站在樹跟兒,兩個手抱著樹,可憐巴巴的貼著樹幹,小臉藏在後頭,一副快哭的了樣兒。
……他真是欠他的。
片刻,燒紙的流程就變了。
許塘不用扶樹了,他拿著一袋子周應川給他的紙錢和元寶,大黃在他旁邊搖著尾巴等,等許塘拿出來,給大黃,大黃叼在嘴裡,幾步路遠的地方它跑的屁顛屁顛地,叼去給周應川,周應川接過,再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