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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位前方，是一個年約三十，身著深綠色金絲雲紋褙子的婦人，頭上梳著圓髻，只插了一根素雅的白玉青花簪，通身氣質恬靜非凡。
只見她雙手合十，虔誠地跪在靈位前，閉著眼睛，薄唇輕啟。
“娘，您放心，快了，就快了。”聲音輕抖。
說著，任由一滴清淚滑落。
她是曲如月和宋恆的女兒。
同樣的回憶，又浮現在她腦海裡。
當年的她不過五歲。
那年，宋恆帶著那個女人進府。
當天晚上，身懷六甲的孃親就早產一屍兩命！
宋恆對外說，是孃親沒有福氣。
可她卻看到了全部的經過。
早時，她和堂哥抓捉迷藏，藏在了衣櫃裡，不小心在裡面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就親眼看到，她爹帶來的那個女人推倒了孃親。
孃親躺在地上，扶著肚子悲痛欲絕。
決絕地喊出一句：“宋恆，你不得好死！”就徹底昏迷過去。
然後，是沖天的火光，是手忙腳亂的婆子。
整個曲府都亂了起來，沒有人找她，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原本想衝出去護著孃親，可由於害怕，根本發不出聲音，手腳無力。
那一刻，她三觀盡碎。
她的信念、她的幸福、她的孃親，都在這一場變故中不復存在。
她是第二天才從衣櫃裡出來的，出來的時候曲府全家縞素，她爹宋恆穿著孝服，跪在孃親的棺槨前，哭得死去活來。
人人都道她爹對她娘情根深種，可她明明看見，那個女人推倒孃親的時候，他就站在邊上，還用言語侮辱孃親，讓孃親接納那個女人進曲家。
她被下人抱走，換了一身素白的孝服才回到靈堂。
她清楚地記得，宋恆哭著對她說：“珠珠，你娘丟下你走了，以後就是咱父女相依為命了。”
哭得那麼傷心，卻那麼虛偽。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虛偽這個兩個字。
噁心到她想吐，可在孃的靈前，她不能吐。
她強忍著滿肚的翻江倒海，走上去看了一眼孃親。
孃親就這麼靜靜躺在那裡，眼睛怎麼都閉不上，被一張白布蓋著了事。
身旁躺著一個滿臉青紫的嬰孩。
那是她剛出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孃親和姐姐的弟弟。
“娘！”
兩天了，她終於喊了出來、哭了出來。
此後，她病了半年，一直渾渾噩噩，睡睡醒醒，纏綿病榻。
直到那個女人成了宋夫人，又懷上了孩子，她才徹底醒了過來。
“小姐，小姐醒了。”她的丫鬟興奮地稟報了宋恆。
然後，宋恆帶著五六個月的孕肚，來到了她跟前。
女人，孕肚。
她差點以為那是她孃親，以為每日的夢魘只是一場夢。
宋恆堆滿了笑容，看著她說：“珠珠，來，叫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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