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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沒有掌燈, 她靠坐在床頭,見他進來, 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喚了他一聲「昭王殿下」。
她這一聲冷淡的稱呼不帶一絲感情,惹得宮哲微微一怔。
他原以為她至少還恨他。
可她沒有, 一句稱呼淡漠得彷彿他們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彷彿過去的愛恨糾葛都不過是他大夢一場。
夢醒了,只有他一人還留在夢裡。明知該醒, 卻不肯醒。
所以他才會在服下鎮痛的湯藥準備歇息時, 聽見行館那頭傳來的祁國使團的叫嚷聲,便不顧宮門已然下鑰而闖入宮中來找她。
儘管這舉動可能害得他被宮澶猜疑甚至是責罰, 而他也早已知道她不會有絲毫觸動。
宮哲苦笑著將藥盤放下,拾起一個白玉瓷瓶遞給她:「清秋……」
「昭王殿下, 或許應該稱我一聲太子妃。」
他一咽, 微微合攏掌心, 冰涼的瓷瓶在手中一滾, 很快被他焐得溫熱。
「太子妃,」他嗓音艱澀,「額角有傷, 上些藥吧。」
方才宮澶發瘋亂砍時,刀柄磕在她額頭上,砸出了一道血痕。如今血跡乾涸,如一條蜿蜒的紅線從額角滑入髮絲間。
她垂眸看了一眼他掌中的藥瓶。
一模一樣的話,他從玉泊山的山匪手中將她救出來後,在回上京的馬車裡,他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往事歷歷在目,卻恍如隔世。
也許他也想起了那時的情景,手僵持在半空沒有放下,靜默無言。
良久,她垂眸:「多謝昭王殿下,小傷而已,不必麻煩。」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他直到如今也分不清,她這樣的回應究竟是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還是不願接受來自他的半點好意。
「清……太子妃,這次傷在面上,若不及時上藥,只怕日後會留下疤痕,」宮哲說著又是一聲苦笑,「那祁國太子,怕是會介意。」
「他不會,」她接的自然而篤定,「他不光不會介意我身上是否有疤,此生,也只會有我這一個妻子。」
宮哲心中一痛。
她身上確實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光潔,光是後背那三道被虎爪撓過的疤痕就已不知有多駭人。他雖從未見過,但聽鏡心哭著鼻子說起時,也覺得痛得厲害。
她因他而受的傷,如今有人不在意,甚至大方接受了。
他以前給不了,後來想給她卻不肯要的一心一意,也有人替他給了。
「如此……」他咬咬牙,勉強扯出一副笑意,不敢看她的雙眼,只好看向她腳下的軟凳,「甚好。」
他將瓷瓶放下,背過身去對她道:「陛下前些日子被邪祟衝撞,心神有些不定,還望太子妃見諒。夜也深了,今晚委屈太子妃在這偏殿中歇息一宿,明日一早本王便送太子妃回行館。」
說罷,他抬腿要走,卻聽她幽幽開口:「昭王殿下當著眾人的面維護敵國太子妃,打暈當朝天子,就不怕他醒後降罪於你麼?」
他腳步一頓。
她分明知道他為何會那樣做,興許也早就料定了他做不到袖手旁觀,卻還故意這樣問他。
實是誅心。
「……你不會有事。」
憋了半天,他還是順了她的意,給她一句承諾,也從了自己的心。
他欠她半條命,這次便當是還給她了。
從此以後他們互不相欠,她做她的祁國太子妃,他繼續在他一個人的夢裡日復一日,醉生夢死,不復清醒。
遲疑一瞬,他開啟房門,重重踏了出去。
宮哲走後,清秋才從床上下來,瞥了那桌上的藥盤一眼,沒有動手,反而走到窗前,支起窗子,仰頭望向不知何時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