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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他就沒有再貿然地帶我去見過他的家人了,興許是覺察到了我上次的不快情緒吧。這個男人,他總是那麼小心翼翼地揣摩和配合著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不敢反對我的任何一句話,也不敢碰我——我從來沒有跟他做過愛,直到十月快結束了,他做過的最逾矩的事也不過是在眾人面前攬了我的腰而已。他從不在我面前赤膊,也不會在我面前換衣服,他對自己的身體似乎有種近乎歉疚的自卑感。因而除了那一次,我從沒有看見過他的身體。
那天我隨他的團隊一起去了縣裡的敬老院送物資,因為活動很晚才結束,我們便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我照例同他分房睡,洗完澡之後才想起電吹風好像放在了他那裡,便用毛巾裹著頭髮去了他的房間。然我敲開他的房門的一剎那卻不由的愣住了:他沒有穿上衣,毋寧說,他身上除了那條短褲什麼都沒穿。我的視線在他那個臃腫的肚子上大約停了三秒,下意識地轉身走開。
他急急地在身後喊了句:“對不起,我以為是…別人。”
我停下腳步回身看去:他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看著我,臉漲得通紅,羞赧的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也默然地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幾乎是殘忍的了。於是,下一秒,我便上前擁抱了他。他一怔,也遲疑著抬起手臂放在了我後背上。
臉上忽然有種溼溼的感覺,我抬起頭來:“喂,你哭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開心。”他哽咽著捧起我的臉來,輕輕地親吻了我。那是他第一次吻我,緊張而笨拙。
我猶豫了一下,便也輕柔地回應。其實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要吻他,只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這個男人。他那卑微的彷彿要低到塵埃裡的愛情總讓我覺得誠惶誠恐。
就這樣,一直到秋天結束,我也依然沒有跟李偉分手。我們交往到一個月時,他帶我去三里屯慶祝了一下。我們那天吃的是日本料理,他還特地穿上了之前買的那套西裝。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楊康,或者趾高氣揚地跟他說“你不是說我們交往不到第三個星期麼”,因我覺得那實在沒什麼必要。
他當然也沒有再說起這件事,事實上,我再見到他時,他連李偉的名字都沒有再提,而是開門見山地跟我聊起了昆汀的新電影。
“聽說這部《無恥混蛋》'1'挺不錯的,特地留到現在跟你一起看。”他照例從那個菱形酒架上取下了一瓶香檳酒和兩個高腳杯,“不料你架子這麼大,請都請不動。”前幾天他的確打了許多電話邀我過來看電影,然每次都被我以工作繁忙之類的理由拒絕了。於是,他索性又用“送檔案”的故伎倆讓我來見他。
“為什麼一定要跟我一起看呢?”我把檔案扔在桌上說。查克。貝利那首《世事無常》的曲子又在留聲機的指標下響了起來,我莫名地覺得有些煩。
“去年的時候不是已經約好了嗎?”他微笑道,“而且今年也沒有送你生日禮物,今天就算是補上了。”
我沒再問下去,只一言不發地隨他走上那段玻璃樓梯。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昏暗光線,熟悉的香檳酒的味道。唯有對面熒幕上那段聒噪的對白讓我覺得煩擾不堪。
我突然疑心自己此刻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更疑心他為什麼時隔數月又來找我,為什麼他在那件事之後還能像這樣若無其事地跟我調笑交談,為什麼他要這樣費盡心機地接近我?從再次見到他的那天起,這些疑問就像是蛛絲一樣纏繞得我心煩意亂。我想我興許就是為了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才留在這裡的,我想知道在這種種的大費周章之後還有什麼,我想知道他會怎麼跟我解釋這一切。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微微側身覷了他一眼,螢幕裡柔軟的光線傾灑在他安寧俊朗的面龐上,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