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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萬家燈火,處處洋溢著喜慶。

小魏以薀本在韓府享受家人的溫馨與歡樂。

韓老夫人與韓家幾位夫人對他噓寒問暖,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給他封紅,往他額頭上點硃紅,親手繡衣裳給他,一家人圍著暖爐用飯,這是他每年最喜歡的日子。

在母后那裡沒享受的親情,韓家人全都補給了他。

他正要跟表兄弟姐妹們去放煙花,等待接下來為他而放的最盛大的煙花,宮裡卻來人了,母后請他回宮,說宮裡也為他準備了煙花,母后要陪他一起看。

他下意識地有些牴觸,但想到母后可憐地呆在坤寧宮裡,便滿心歡喜地回到熟悉卻又令他厭惡的宮殿。

他剛邁進宮殿,母后便如餓狼般猛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小手,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驚得瞪大了眼睛,生怕母后被其他妃嬪嘲笑癲狂又發作了,他即便再疼,也緊閉嘴巴,一聲不吭。

母后卻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說:“你這個小雜種,誰會疼你?誰會愛你?你根本就不配活著。你憑什麼得到幸福?我那麼痛苦,你憑什麼得到幸福!小雜種該死!”

“我不許你開心!我不許你笑!你這個小雜種!我不許你幸福!”

母后把四歲的他摔在冰冷堅硬的石板上,一陣劇痛襲來,絲絲血跡慢慢滲出。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騰地坐起來。

“王爺?您做噩夢了?”

魏以薀在黑夜裡坐了一會,才說,“拿條毛巾來。”

胡總管很快便遞了熱毛巾給他。

他擦了擦自己的臉,把毛巾遞給胡總管,“吩咐人備馬,本王要出城。”

三更半夜的,這個時候出城極是危險,胡總管誒了聲,便走出去,又吩咐幾個護衛跟著一起出城。

魏以薀下了床,小廝幫他穿好衣服,他到書房,開啟檀木匣子,裡面躺著一幅畫軸,他拿出來,騎馬出了城。

他自幼得到的寵愛便極少,父皇也許對他有愛,可父皇有很多個孩子。

胡貴妃為了大皇子,一心謀求,甘願去死。

二皇子三皇子的母妃,亦是如此。

沈皇貴妃對寧王也當眼珠子疼。

六皇子和其他皇子公主們,也都有自己的母妃謀劃寵愛。

但他曾經小小的世界裡,只有母后血盆大口的狂吼。

他從懂事開始,便在番禺與北疆混跡。

在一幫年齡比他大很多的將士中,看他們訓練,看他們上戰場,看他們被抬下戰場,看他們與家人生離死別。

年幼時,他曾經想過,為何他會被所有人遺棄與厭倦?

但後來建國大將軍帶他到了戰場上,他發現這些問題與活著從戰場上下來,都不值得一提。

建國大將軍笑話他,到底不過幾歲的孩子,平時看著冷漠,還是會有小孩子的膽怯。

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在七歲。

他雙手鮮血淋漓,本應該有一絲害怕的,也許是被母后折磨多了,他的心竟然沒有波瀾。

可他還是生了一場病。

可能是到番禺後的水土不服,也可能是肉體害怕,他昏昏沉沉的躺著,夢到了很多母后死之前的許多事。

父皇抱著他,坐在龍榻上,看母后在一旁插花。

他們兩個會和睦地聊天,母后插了花後,又開始泡茶,父皇便會笑著說,“薀兒日後登基了,朕帶著你遊山玩水,給你採世間最美好的花。”

母后嬌羞地回,“嬪妾不是世間最美好的花嗎?”

那時候他便祈禱,他希望每日都能過上如此幸福的日子,希望看到父皇與母后和睦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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