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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潛心研究聖人經典,重新為之集註,並融入自己的思想。歷時十三年,終於建立了一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教育體系。」
「存天理滅人慾?」許七安心裡一動。
許二郎點點頭,有了剛才的交談,開始願意和粗坯堂哥講解學術問題,說道:
「程亞聖認為,世間萬物都依循著某個規律,這個規律叫『理』,理是世間最本質的東西,也是最正確的。」
「萬物依存於理,才能蓬勃發展。但是人在世間萬物的紛擾交錯中,會迷失自己,迷失理。」
「因此就要存天理滅人慾?」許七安道。
存天理滅人慾是國子監思想流派的大綱,具體怎麼操作,許七安等待許新年的解說。
許新年繼續道:「程亞聖為聖人集註,制定了一整套的規矩,讀書人遵循這套規矩,便不會出錯,便是正確的,便是應和天地規律的。」
「這套規矩將忠、孝、節、義上升到了天理的高度。」
許新年嗤笑一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為大義當捨生;為保節當赴死。」
許七安沉默的聽著,忽然問道:「那辭舊覺得呢,這是對是錯?」
許新年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堂兄,張嘴欲言,但有神秘力量卡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
許七安明白了,這種力量叫「思想禁錮」。
「所以,才有了這塊碑?」許七安把目光轉回碑文。
「嗯。」許二郎點點頭:「雲鹿書院和國子監之爭,是學術之爭,是理念之爭。但這塊碑屹立在亞聖學宮兩百年,它始終不倒,它一日不倒,雲鹿書院就一日勝不過國子監。」
「院長枯坐學院十幾年,皓首窮經,試圖反駁碑文上記載的東西,試圖創立一套更成熟更正確的理念,但他失敗了。」
「因為它代表著真理,代表著正確。」許七安說。
「是。」許新年嘆息:「不止院長,其實書院歷代大儒、先生,都在和這塊碑文較勁,可沒人能成功。亞聖的思想,豈是等閒之人可以駁斥。」
「那邊上那塊空白的碑……」許七安心裡有了猜測。
「是院長立在那裡的,但十幾年來,他從未上面落筆。」許新年指著空白石碑邊的桌案,說道:
「後來有學子和大儒們嘗試在石碑上題字,與程亞聖的碑文抗衡,只是第二天都會被擦去。不過桌上的筆和硯臺倒是留了下來,或許是院長也抱著一絲期待吧。」
「正因如此,每當學子們突發奇想,自我感覺優秀時,就會來這裡題字。可惜院長期待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我曾經以為我可以,也在石碑上題過字……」說到這裡,許新年沒有繼續,顯然是不打算把曾經的年少輕狂告訴堂兄,免得再社會性死亡一次。
仗義死節報君恩,流芳百世萬古名……許七安面對碑文,沉默了片刻,沉聲道:
「辭舊,大哥問你,君王重,還是天下蒼生重。」
許新年毫不猶豫:「自然是天下蒼生。」
許七安再問:「那你讀書,是為什麼?」
許新年下意識道:「忠君報國……」
說完,他自己愣住了。
許七安毫不在意,繼續問:「名垂青史,真的是讀書人的畢生追求嗎?」
許新年沒有回答,他的沉默說明瞭一切。
雲鹿書院兩位大儒為了蹭詩的所作所為,也說明瞭一切。
許七安幽幽嘆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憑什麼?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憑什麼?
這狗屎般的社會不能多點人權?許七安笑道:「我非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