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第1/2頁)
庸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傻逼!小心你的嘴吧。」山林衝著算命先生的背影罵了一句。
我皺眉想了想:「他說的沒準是對的,咱們的確是禍害。」
「是人都能看出來,咱們這德行的能他媽不是禍害嗎?」山林狠狠瞪我一眼。
我沒搭理他,山林是個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甚至他自己。有時他會狠狠地瞪著腳丫子發上半天呆,那時我就擔心他會一刀把自己的腳剁下來。
我們從學校出來了,不管是主動退學還是被開除的,社會似乎從來就沒我們這一號兒,在任何人眼裡我們都是狗屁不是的小逼崽兒。現在我們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錢,當一個人什麼都不是的時候,追求的目標只能是錢。以前倒有不少人管我們叫痞子,現在痞子不吃香了,我和山林都在考慮今後的出路。有時我常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像那群傻逼似的上學、結婚、找工作呢?想來想去才發現可能是那回地震把我們的腦子都震出了問題。
第一部分地震(1)
地震
狼騷兒的病是地震那年落下的,毛病見不得人且曠日持久,他家遍訪名醫,連收魂的都請了,就是治不好。他賣魚後在河北打聽出個偏方,生吃活魚可以治這種毛病,據說他連吃了三條活鯉魚,牙床子被魚鱗刮破了好幾處。結果老病治好了,卻又得了活魚恐懼症,見了活魚臉上就起牛皮癬,一片一片的跟長了魚鱗似的,不久他就改行和二頭一起去賣菜了。
原來地震那天晚上狼騷兒憋著泡尿,他老爸感覺出屋子晃悠就把他夾在胳肢窩兒裡跑了出來。可能是用力過猛了,跑到街南頭的空場才發現自己被狼騷兒尿了一身,尿湯子順著袖子直滴答。從此狼騷兒就落下個尿炕的毛病,他們家最常幹的事就是曬褥子,頭兩年一天兩條,後來曬一天一條,狼騷兒十五六歲了雖然不是天天曬,隔三叉五也得讓褥子見見光。這事我可是親眼所見的,上中學時我還在他的褥子上找到過阿拉斯加呢。狼騷兒以前的小名叫小狗子,也許是狼和狗的模樣差不多,不知哪個缺德的給他起了個新外號叫狼騷兒。俗話說:「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大家都認為這是抬舉狼騷兒了。逐漸這個名字就傳開了,現在我都改不過嘴來。
其實地震那年我才九歲,頭天跟二頭玩兒得太累了,晚上就睡在二頭家。後半夜我暈頭日腦地被人從炕上抓了起來,睜開眼只看見門檻從眼前一晃而過,緊接著就是地面上的磚頭一塊塊向後退。原來是二頭的叔叔正把我夾在腋下拼命地跑呢,此時另一側的二頭正雙手捂著耳朵,驚恐地看著我,那時我以為蘇修那條大狗熊真打過來了。
街南頭的空場上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好多人只穿了條大褲衩,不少年輕姑娘躲在空場角落裡哆嗦,老爸找到我時竟一聲不吭地給我裹了一條床單。大家都站著,默默注視著夜空,誰也懶得開口。在我的印象裡,那個晚上的天空幾乎是全黑的,空氣中是股暴躁的焦土味兒,而大人們也從來沒那麼嚴肅過。清晨東方竟呈現出一片明亮的血紅色,街上人影婆娑,恍惚如夢。
第二天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天色暗淡,雨聲如吼。解放軍來了,大家躲在政府剛搭建好的塑膠棚裡,不時地有人出去打探訊息。街頭安上個大喇叭,播音員強做鎮靜地要求革命群眾堅守工作崗位,可大人們跟約好了似的都沒上班。我和二頭不明白事態嚴重,繼續睡自己的覺,我從沒睡過那麼大的床,幾乎鋪蓋了大半個塑膠棚。後來有人管那床叫社會主義大通鋪,這是後話。狼騷兒不敢睡了,那陣子他一天要尿上七八回,幾乎是一閉眼就要尿,塑膠布積水,擦乾淨了也是騷氣燻人。東街的王大媽一直在罵街,她說狼騷兒是有意破壞公物,社會主義大通鋪豈容他如此糟蹋?然而罵了幾回,狼騷兒卻尿得更痛快了。
中午傳來訊息,二頭家的後山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