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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幸運
錢嬸死在屋簷下,坐在門檻上,白驍看到她時,她就斜斜的坐在那兒。
她不想去倖存者聚居地,也不想拖累認識的人,一直都是獨自生活著,和林朵朵的關係不遠不近,甚至有些刻意疏遠。
白驍發現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不畏懼死亡,也沒有很期待,只是這樣活著,在等某一時刻。
在生活不便無法再照顧自己的時候,她便拿了槍,穿上最好的衣服,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結束了這一生。
她留了很多東西給林朵朵,放在屋裡,屋裡沒有多少傢俱和擺設,大多在去年冬天被她燒了,後來也沒有添補,只有一桌一椅。
桌子上留著一摞照片,是當初她拜託林朵朵從城裡的舊家帶回來的,那是她的前半生,除此之外,就是所剩不多的子彈,還有林朵朵給她送過來的一些東西,以及從菜圃裡摘下來的還新鮮的菜。
等到雨變小了,白驍披著雨衣在院子角落挖了個坑,就在財叔旁邊,將這個在末世掙扎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也埋葬了。
白驍扭頭看了看那個新墳旁邊的舊墳包,那是她婆婆的墓,曾在末世後活了幾年,也罵了她幾年,因為她曾打掉了孩子。
這個角落埋了一隻喪屍,兩個女人,這個暮氣沉沉的院子,見證了末世二十年以來三個人的離開。
白驍恍惚了一瞬,如果不是自己出現,也許這個村子早就安靜了,不會再有人知道,廢墟角落裡的這個小山村還有兩個倖存者,她們和喪屍為伴,艱難地活著,大概撐不過去年那場大雪,或者更早的時候。
無人知曉,無人在意。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看見白驍擔憂的神色,林朵朵搖了搖頭,她眼神平靜,彷彿一汪潭水,無波無瀾。
她已送走了許多人。
那摞照片被她放到了錢嬸的身上,隨著泥土一同掩埋了。
林朵朵撐著雨傘站在一旁,目視著村裡倒數第二個人離去。
在以後,這裡會長滿野草,哪天房子垮塌了也砸不到這裡,它們會隨著時間變成平地,再也看不出來。
白驍不知道鬱明送走那個老兄弟時,是不是也是同樣的心情。
如果不是林朵朵,她大概會像那些狂歡者一樣,帶著枯槁的財叔,離開這裡,然後死在路上,或是回到城裡那個原本的家。
細細的雨絲,涼的風,他們踩著泥濘的小路下來了。
錢嬸死了,林朵朵在門檻上坐了一天,望望村子,真的只剩她一人了。
屋簷的水滴滴答答連成一條線落下來。
院裡的磚被雨水沖刷的很乾淨,積水都順著磚縫滲下去,流到外面。
「要不是你從城裡帶回的那些照片,恐怕那一年她就離開了。」白驍在身後道。
「嗯。」
林朵朵展開了手上的紙,白驍沒有偷看,只是不經意看到了開頭『喪屍咬到腳腕是感染最慢的』這個提醒。
這是林華友的喪屍觀察記錄上也有記載的,被喪屍咬到腳腕的人可以多挺一會兒,能留下遺言,而被咬到脖子附近的人,連遺言都留不下就變喪屍了。
完整經歷過災難的人大概都有這個認知,在如今他們依然提醒著年輕人。
「那天她和你說了什麼?」
「說了挺多的。」林朵朵望著紙上的話,「她以為我會讓你咬一口。」
「她……」
白驍張了張嘴,想到曾經財叔病入膏肓去主動接受感染,又明白了什麼。
當年的絕境讓他們什麼都敢試,什麼都敢想,不知道這是不是廢墟里的人獨有的。
如今那一批人逐漸凋零,都深埋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