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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春不由微笑起來,抬眼看方犁,就見一燈如豆,照著他如畫般眉目,和琉璃般黑眼睛,便想起自己當日在車中剛醒過來的情形。那時車窗邊的少年,也是這般長眉濃睫,如神祗般純淨高貴。
他頓了頓才道:「剛出生怎會有角?要等小羊滿了半歲,頭頂才會慢慢長出角來。羊兒長角時頭皮癢,最愛拿頭抵人。稍不留神,就會被它抵一跟頭。」
方犁忍不住笑了,道:「放羊辛苦麼?幾百頭羊,你一個人放麼?只怕顧不過來罷?對了,先頭聽你說遇到過狼群,豈不是十分兇險?」
賀言春埋頭縫補,道:「頭一回遇狼,我魂兒也嚇飛了,只曉得撿了石塊亂丟,險些被狼叼了去。幸好遇著一個獵戶,才撿回條命。那獵戶跟我說,遇著狼群惡犬,再怕也不能往後退,也不能一味地逃。人只有兩條腿,如何逃得過四條腿的?先要威懾住它們,便好辦了……」
繞是他說得平淡,方犁也自心驚,道:「也沒個人和你一起放羊?那你後來還碰到過狼麼?」
賀言春點頭,似乎野地裡遇到狼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又輕描淡寫講了兩次遇狼的經歷,把方犁聽得呆了。
兩人在燈下談笑,聲音都低低的,彷彿是遇著了熟識多年的好友。
沒多久,賀言春便縫好錢袋,咬斷線,又用針把露在外頭的線頭細細地挑進去,在燈下端詳了一回,這才遞給方犁,道:「粗針大線,也只能這樣了。」
方犁拿過來,看那縫補的地方針腳細密,雖比不得家裡專事縫補的匠人,卻也很過得去了,他心中感激,道:「真不知道要怎麼謝你了!」
賀言春收好針線,重又放回腰間,笑道:「你不嫌棄就好。」
方犁卻頓了頓,說:「你這番惹怒了那些地頭蛇,等我們走後,那些人會不會找你麻煩?到時你可怎麼辦?」
賀言春低頭想了想,道:「不打緊,到時再想辦法就是。我孤身一人,大不了從這裡辭工了便是。」
第五章 三更三夜
方犁正要說話,忽然房門被人輕輕拉開,柱兒探進頭來,小聲喊了句三郎,見賀言春在屋裡,不由愣了一愣。
賀言春忙起身告辭,柱兒等他出門走遠,才問:「他來這裡做什麼?」
方犁把燈剔亮了些,低頭細看錢袋,道:「他送茶上來,幫我補了錢袋。你怎麼還不去歇著?」
柱兒便去榻上,給方犁鋪床展被,道:「我過來看看你睡下沒有。」
方犁見他背影有些蕭索,知道胡安必定又罵過他,便安慰道:「今天害你也捱了罵,都是我任性。你不要難過。」
「原是我大意了,胡爺爺罵得對。」柱兒揉揉眼,鼻子裡也嗡嗡的,道:「幸好你沒事,若路上有個閃失,不說別人,光阿孃都要打殺我了!」
柱兒是方犁奶嬤嬤之子,又自小跟著方犁長大,名為主僕,實則是奶兄弟,彼此感情比旁人更親厚。方犁見他難過,忙好生撫慰了一番,柱兒等伺候方犁上了榻,才熄了燈,悄悄地走了。
翌日清早,方犁起來後,摸著那錢袋乾透了,便珍而重之地疊起來,用布包裹著,藏進了隨身帶的箱籠裡。
天卻又陰了。那雨時下時停,牽牽連連,直到六七天後才放晴。這期間,方犁和胡安時刻擔著心,唯恐那些人找上門來鬧事,眼見著一連幾日都很太平,彼此猜測那人並未被賀言春捅死,漸漸地才放下心來。
伍全留心看著,又發現客棧外頭果然時常有人走動,自此看守越發嚴謹。客棧裡夥計們日夜輪班,不敢稍有懈怠,等閒也不到外頭逛了,都只在棧裡守著貨,所幸一直無事。
等晴了兩天,伍全又派人前去打聽路況,得知前邊橋樑已經修補得差不多了,心裡鬆了一口氣,決定第二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