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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春便說了說上午練習騎射的事,孔教頭點撥了幾句,兩人正說著,那僕人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一張鐵弓,一桶箭,遞給孔教頭。孔教頭接了弓,在手中掂了掂,道:「你拿這個試試。」
賀言春接過鐵弓,就見尺寸比自己上午練的那弓大上許多,入手沉甸甸的,撥一撥弓弦,嗡嗡作響,便知道是上好東西。孔教頭從奴僕手中取過一枝箭,道:「你們現在練的那弓太輕,練好了,也只能打打獵罷了。若想上陣殺敵,還是得練重弓。這是我用過的一把三石弓,你試試看。」
賀言春細看那箭,也比自己平時練的粗長許多,倒與當初北蠻人射的箭有些相似。他依言調好箭羽,搭上弓弦,雙臂擘開弓,瞄準跑馬場上一隻靶,只聽嗡的一聲響,那箭射中木靶邊緣,竟將箭靶射裂一角,手中弓弦猶自顫動不已。
孔教頭背著手,又給他細講了肩背處須如何發力,最後道:「這弓你拿回去,有空在家裡練。學裡人多口雜,就不要帶過來了。」
賀言春心中十分感激,忙推辭道:「這等好物,必是夫子珍藏已久的,怎好讓我拿回家去?我要練,回去另外接備一張就是。」
孔教頭細細撫著那弓,表情有些悵然,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如今拿著它,也只是放在架上生塵罷了。給了你,你便拿著。客氣什麼!」
說著將弓和那桶箭都交與賀言春,自己背著手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停下道:「不早了,快回去吧。」
賀言春接了弓箭,呆立原地,看夫子慢慢走遠。他往常覺得,孔夫子許是從過軍,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頗有行伍風格,此時不知為何,卻覺得那背影裡有種蕭索的意味。
他心裡有些難過,不由得想,原來像夫子這種人,衣食無憂,受人尊崇,卻也時常心有不足。世人都是如此,又何況自己呢?
自這日後,賀言春上學依舊練那張輕弓,閒時想起方犁的話,也把鞠球認真盤幾回。等放了學,他便在家溫課練箭,練夠時辰了,便陪母親說說話,或躲進自己房裡悶著頭睡覺,再不出門往外跑了。
白氏見他如此乖順,本該歡喜的,卻又擔心他心思重,把幾句氣頭上的話太當真了。這天夫子休沐,她見麼兒在屋後,拿著老沉一張弓練習,直練了一個時辰還不住手,便道:「兒啊,你從早起便站在這裡拉弓,也該歇歇了。貪多嚼不爛,哪個神箭手是一天半天練成的?」
賀言春便依言收了弓,叫人端水洗了手臉,又準備回房去睡覺。白氏把他叫住,嘆氣道:「娘說你幾句,你還氣上了?我也不是不叫你出門,只別亂跑,叫大人擔心。今兒好容易不上學,你看石頭兒,一早就跑得沒影兒了。你也出去玩會兒去。正好這天陰陰的,出門也不太熱。」
母親既然這樣說了,賀言春為表示自己並未生氣,只得出門去了。他牽著馬,站在家門口茫然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要往哪裡去。想了想,索性上了馬,也不勒韁繩,只隨那馬兒自己往前走。
時值七月,街市間滿布榆槐,綠意盎然,倒比屋裡還涼快些。出了坊門,就見路上行人漸漸多了,好些個攤販正沿街叫賣。賀言春看見路邊一個賣花兒的老婦,下馬買了一束白蘭花,付了錢拿在手裡,才又想起沒法送給喜歡這花兒的人了。兩人如今見了面也尷尬,自己又何必跑去讓他煩惱?
滿心惆悵地站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又上了馬,又看兩旁挑擔的貨郎、做胡餅的老漢,心裡亂紛紛的,想,以前以為有飯吃、有衣裳穿,便再沒有憂愁了。卻原來一個人吃飽穿暖了,也還是有這麼多的不快活。
他懷著滿腔沉沉的心思,絲毫沒注意走到了哪裡。直到馬兒停下來,賀言春一抬頭,竟發現面前就是方宅。原來那馬到方家去的次數多了,已然認得路,見主人信馬由韁,它便自作主張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