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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搖頭,輕聲道:「你阿孃呢?」
太子忙道:「阿孃去了外頭,說有事同李娘娘商量,叫我在這裡守著,寸步兒也別離。阿爹,你……你病可好些了?」
皇帝便皺眉道:「睡久了,頭有些疼,你來按一按。」
太子忙脫了淨襪,輕手輕腳上了榻,跪在父親旁邊,在頭上輕輕按摩。按了片刻,就聽皇帝道:「獾郎,日後若你的幾個弟弟們犯了錯,你要怎麼辦?」
太子邊按邊道:「二弟三弟那麼乖,怎麼會犯錯?即便偶有過錯,也自有太傅們管教。阿爹別擔心,若太傅們管得太嚴要打手板子,我會幫著求情的。」
皇帝默然片刻,又道:「日後你阿弟若犯了錯,記得你同阿爹說過的這番話。只是……若他們不肯敬伏你這個當兄長的,你又要怎麼辦?」
太子便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想了想道:「不會的。太傅時常教導我,兄愛而友,則弟敬而順。若我這當兄長的事事公允,心裡又時常記掛著他們,阿弟怎會不敬著我?」
皇帝心裡便嘆息,太子稟性純良,卻也太仁厚了些,少了幾分殺氣和魄力。這也只怪自己,素日忙於政務,沒有親自教導他,如今只怕是來不及了。想到這裡,更加黯然,便道:「別按了,來阿爹旁邊躺會兒。」
太子便乖乖爬下來,挨著父親躺下。皇帝想了想,又道:「若二弟三弟聽話懂事,你便多照拂他們。若……日後他們有什麼不臣之心,只管放開手腳,給我狠狠地揍,打到他們變老實為止,聽明白沒有?」
太子聽得呆了,半晌才小小聲道:「是。」
皇帝還想再多說幾句,只是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自己也著實精力不濟,只得罷了,拍拍兒子的背,道:「困了罷?先睡一會兒。」
太子便合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復又睜眼,輕聲道:「阿爹,你快些好起來,我……我有點怕……」
話音未落,眼淚已是涔涔而下,皇帝更加心酸,卻強忍著,疾言厲色道:「膽子怎麼這麼小?你是我大夏朝的太子,以後便是皇帝。四海之內,以你為尊;天下萬民,供你驅使,有甚可怕之處?」
太子從來未曾見過父親這般嚴肅過,啜泣著不敢作聲。皇帝復又心軟,摸了摸他的小臉,道:「別怕,有阿爹呢,睡吧。」
太子畢竟年小,靠在父親身邊,便似有了依靠,很快就睡著了。皇帝卻大睜兩眼望著帳頂,想到自己百年身後事,再也無法入眠。
如今南邊剛剛平定,北邊匈奴也漸漸消停,再打一仗,邊患便可保無虞了。只是連年徵戰,國庫空虛,若年裡風調雨順便好了,一旦鬧起大災荒,必有內憂。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若太子繼位,何人可以輔佐新帝?
這些年來,自己把朝臣和王侯們輪番敲打了一遍,他們老實了不少。京中有大將軍坐鎮,量他們也不敢亂來。太原邱家、隴西鄺家、冀北石家等世家大族,世代忠良,將來皆可為太子良臣。宮中事體,則可交由皇后,她素來性子堅忍,處事公允,足可託付。只是子弱母壯,將來兒子少不了要受外戚牽制。
想到外戚,自然又想到平虜侯。當年自己擔心兒子母族太弱,受人欺負,這才頻繁拉扯鄭家。誰想賀言春倒也爭氣,在騎兵營練兵時就贏得眾人交口稱讚,後來出征打仗,更是戰功累累。讓他這當姐夫的都面上有光。有大將軍輔佐新皇,軍中自是無憂。但若是大將軍獨攬軍權,那時又要讓何人去牽制?
皇帝忽然覺得,這些年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看清楚這位小舅子。賀言春在自己面前,向來謙遜有分寸,從不逾越。這也是皇帝最喜歡他的一點。他雖身為大將軍,涉及軍中人事安排,卻時時以皇帝的意思為主。他又不結黨、不養士、不貪財、不喜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