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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從不等吩咐,早挨著船隻打聽去了,只留程五一人騎在馬上,伸著脖兒往四面看。猛可裡看到其中一條船要離岸了,忙驅馬跑過去,對船上艄公道:「老伯,借問一句,船上可有姓方的客人?」
那艄公抬頭望望他,停下手中船槳,道:「大爺可是姓程?」
程五心頭一突,忙翻身下馬,連連點頭道:「正是!快停下船,告訴方三兒,程孝之來了,請他過府一敘!」
那艄公便對旁邊小舟子說了兩句,舟子如飛般進了船艙,片刻後從艙中走出一人來,身著湖藍袍兒,面白如玉,不是方犁是誰?
方犁卻不命人靠岸,只站在船上遙遙對程五拱一拱手,道:「程兄,今日就此別過了,來日有緣,再敘別情!」
程五大急,大聲道:「方三兒,忒不仗義!虧哥哥素日想你想得夜不能寐!好歹上來寬坐片刻……」
一語未了,那語嘎然而止。就見舟中此時又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身形高大英武,穿著月白色袍兒,越發顯得玉樹臨風。雖頭上帶著個遮陽的斗笠,看不清臉,然而程五與他家大將軍朝夕相處這些年,豈有認不出來之理?
當下程五怔立當地,如遭雷擊。船上那兩人卻並未再說話,只吩咐舟子開船。艄公依言忙碌起來。船隻緩緩離岸,朝下游而去。賀言春伸出一隻手摟著方犁的肩,兩人站在船上,遙遙朝程五揮了揮手。
直到船隻變成一個黑點,再也看不見了,程五的心還在怦怦亂跳。萬般思緒都湧上心頭,一時是恨,這般要事竟將自己瞞得死死的,虧他還為此哭了兩三年;一時是憂,也不知大將軍詐死之事,還有多少人曉得。回頭仔細分析,卻又放下心來。以將軍行事之機密,連自己和胡十八等人都蒙在鼓裡,只怕這事除了齊小白,世上再無什麼人知曉內情。而他們此番匆匆一晤,連岸都沒上,不止是為大將軍安全計,恐怕也多半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宦途著想罷。
雖則如此,終究是意難平。直到船隻去得遠了,程五還捨不得離開渡口。他在碼頭附近找了家茶館,一個人坐著,默默對著江面吃了半天茶。想到自此一別,今生也不知有沒有機緣再見一面,先是惆悵,到最後卻終於漸漸歡喜和釋然了。他就說,君侯那般英明神武,怎麼會喪命狼口?卻原來逃過皇帝眼線,與方三兒雙宿雙歸去了。
既然大將軍日子過得那般悠閒自在,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他程五又何苦忽悲忽喜地折騰自己?念及此,程五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了馬,最後望了一眼流向天際的長河,開始往城裡走。
江湖路遠,良友仍在。來日方長,前程可期。半路上,程五想著,一個人在馬上抿嘴笑了起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番外二居田園
自打在外地遊歷了幾個月,回來後賀言春一直琢磨著要做一條船。
家門口就是河,方犁閒來無事,便喜歡去河上划船釣魚。舟行水上,身邊涼風習習,兩岸青山隱隱,何等愜意自然!唯一美中不足,在於船是一艘舊木船,不僅狹窄,亦且要用木槳和長篙。賀言春使不慣那勞什子,若去水上玩,兩人只能帶上船伕,不然,划船的活兒便落在方犁一人頭上。
賀言春嘴上不說,心裡是有點不服氣的。他騎馬蹴鞠皆有天賦,往往一點就通,就只游水這一樁,無論如何也學不會。大約當年倉促落水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如今到了水裡便不自在。他和方犁這幾年時常出外各地走走,有時難免要坐船。賀言春花了好長時間,才在船上走得平穩了些,若要動手划船,卻依舊勉強。兩支木槳用起來不聽使喚。想叫它往東,偏要往西。若力使大了,一條船便滴溜溜在河面上打轉。他難得有著急的時候,碰上這種情形,也有些喪氣,只得一邊由著方犁笑話,一邊讓他接了手。
因而賀言春這次回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