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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古代世界。

這個世界有一劍開天的劍客,有一拳斷山的武者,當然,還有更多吞風飲雨、碌碌無為的百姓。

他不是劍客武者,也不是農民攤販。

他是大寧國的七皇子。

母妃寵溺,父皇縱容,他整日聲色犬馬,放浪形骸。

這樣的他本該與皇位無緣,誰料機緣巧合下,居然繼承了大統,成了劍客、武者和千萬百姓的主人。

金鑾殿的龍椅冷硬,未央宮的晚風溼寒,他收起玩心,親理政務,夕寐宵興,勤勤懇懇。

百官贊他是千古明君,一定會帶領大寧走向富強!

第二年,國亡了,他自掛歪脖樹。

大寧國積重難返,他繼位太遲,政治手段也遠談不上高明,迴天乏力。

更何況,起義軍有一個用兵如神、修為絕世的領袖。

夢的最後,他以晴天娃娃的視角,見到了那位起義軍首領。

歪脖樹插在皇城後山的崖邊,已是黃昏,日輪如同龍椅上的金珠,向漆黑的地面墜落,天際一抹淺黃色的雲,一如系在他頸下的綢緞,風吹動他的身體,綢緞摩擦他的脖頸和枝頭,聲音乾啞刺耳。

一個披銀甲的身影,出現在前方的山道上。

血糊了夏遠的雙眼,將夕照投下的橙光染成緋色,這是天地為銀甲鋪下的赤毯,她踩著勝利的大紅到來。

她在夏遠的身前站定,天際的殘曛將她的影子拍在夏遠的身上。

夏遠眯起眼,凝望自己的催命人。山腳下,皇宮的大火映在他的眸中,灼燒銀甲人的影像,但怎麼燒,也無用。

銀甲緩緩取下頭盔。

盔頂的紅纓掃過深秋的寒氣,也掃過了夏遠的胸膛,他眨一下眼,看清了宿敵的面龐。

落日的殘照同皇宮的火焰一齊熄滅了,月輪灑下清輝,驅散了血與炎、呻吟與嚎叫,夏遠第一次感覺到夜的靜謐。

宮裡的太監常將他比作白晝,討他歡喜,現在,日輪墜下了,白晝結束了統治,月輪升起,長夜——就在他的眼前。

他不是白晝,帶不來光與熱,升不起輝煌的大日。他的身軀不夠壯碩,雙眉不夠威嚴,眸中沒有足以焚盡天下的光。

而面前的女人,無疑是長夜的化身,她讓月輪懸於太虛之上。

晦暗是她的長髮,月光是她的肌膚,群星隱在她淡紫色的瞳孔中,靜謐是她的目光。

“摘下來,掛在城門上。”

她的聲音像泉水滴落,清澈、寒冷。

就是這樣的人,滅了他的國?

夏遠死死盯著面前的人影。

在這最後的最後,他的念想不再以家國天下為綱領,也沒有落於死的苦痛和不甘上,他回到了繼位前,回到了那個百無禁忌,縱情聲色的歲月。

“陛下,他還有氣!”摘夏遠的叛軍向自己的女皇彙報。

銀甲女人緩步向前,側耳向夏遠囁嚅的嘴唇,聽這前朝皇帝的遺言。

夏遠吐出最後殘思:“看看腿兒。”

銀色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浸紅了黝黑的土,他咳幾口血,扯幾聲乾笑,意識沉入遠方的夜。

……

猛地從床上起身,夏遠一手摸向脖頸,一手摸向胸膛,沒有勒痕,沒有血洞,沒有疼痛,一切只是夢境——嗎?

他看看床邊的簾子,瞧瞧身上的絲綢睡衣,瞅瞅過於白皙修長的雙手,再扯扯腦後烏黑的長髮。

我的床什麼時候裝了簾子?我的睡衣什麼時候這麼高檔了?

壞了,真穿越了?

一陣惶恐從胸口湧出,慌的不是穿越本身,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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