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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書評並非只有溢美之詞,然而,即使持有保留意見,皮亞內利也不會忘記,在一部小說背後(或者一部電影、一場戲劇背後),積聚著多年的努力、疑慮和反省。我們可以評論它,但用區區幾行文字處決它就過於殘忍和自負了。「再平庸的小說,都比自以為是地批判它的評論更有價值。」有一天他這樣對我說。他把影片《美食總動員》中,美食評論家柯隆先生的名言轉化成了文學版評論。
「說正經的,你來這兒做什麼,大藝術家?」
皮亞內利表面上一副隨口問問的樣子,實際上是在拋釣竿試探我,然後再向我施壓。他了解我過去生活的點滴。也許,就在我擺弄口袋裡的雯卡同款眼鏡和恐嚇字條時,他捕捉到了我的緊張情緒。
「落葉歸根總是好的,不是嗎?歲數一天比一天大了,我們……」
「別再花言巧語了,」他冷笑著打斷我的話,「你最討厭這種老同學聚會了,託馬斯。瞧瞧你,身穿夏爾凡名牌襯衫,手戴百達翡麗腕錶。別告訴我,你從紐約坐飛機回來,就是為了和一起看《金剛戰神》長大的同學們敘敘舊,和那些你瞧不起的傢伙嚼嚼馬拉巴口香糖[1]。」
「這你就說錯了。我沒有瞧不起任何人。」
事實如此。
皮亞內利疑神疑鬼地盯著我看。突然,他的目光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像抓到了什麼東西似的,兩隻眼睛都亮了。
「我知道啦,」終於,他一邊點頭一邊對我說,「你來是因為看到了我寫的文章!」
他的話中斷了我的呼吸,彷彿朝我的胃打了一拳。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在說什麼,斯特凡納?」
「別裝了。」
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我住在曼哈頓的翠貝卡[2]。每天喝咖啡時讀的是《紐約時報》,不是你的什麼當地小報。你說的是哪篇文章?關於五十週年校慶的那篇?」
看著他奇怪的表情和緊皺的眉頭,我知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然而,我白白鬆了一口氣,因為他馬上就對我說:
「我說的是關於雯卡·羅克維爾的文章。」
這回,我吃驚得僵住了。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他說。
「知道什麼?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皮亞內利搖了搖頭,從布包裡掏出記事本。
「我得去工作了,」我們走到大廣場時,他對我說,「給當地小報寫篇稿子。」
「斯特凡納,等等!」
那傢伙對自己製造的氣氛非常滿意,一邊丟下我一邊揮了揮手道:
「咱們回頭聊。」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怦怦亂跳。毫無疑問,還有更多的意想不到在等著我。
有了管絃樂隊的演奏和幾小撥人熱火朝天的閒聊,慄樹廣場顯得熱鬧非凡。從前生長在此處的參天大樹很久以前就被寄生蟲害死了。廣場還保留著原來的名字,但如今已種滿了加拿利海棗樹,它們優雅的身姿會讓人聯想到假期和慵懶。校方支起了淺米色篷布頂蓋,準備了冷餐席,擺了一排排椅子,還掛了花飾。廣場上人滿為患,頭戴窄邊草帽、身穿海魂衫的服務生們穿梭其中,忙著給來賓們供應飲品。
我從一張託盤上隨手抓起一個杯子,用嘴唇沾了下,就馬上把這杯混合飲料倒進了花槽。作為手調雞尾酒,校方竟然只準備了兌了薑汁冰茶的噁心椰子水。我向冷餐席走去。看來,吃的也是一樣,校方選擇了輕食。我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加利福尼亞或者布魯克林,那些正在大肆盛行健康飲食理念的地方。別再惦記什麼尼斯肉餡、西葫蘆花炸糕和番茄魚面點了,這裡只有可憐巴巴的切片蔬菜、低脂奶油甜點和絕對無麩質的乳酪吐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