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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靈均往馬大餘身邊靠了靠,吸了下鼻子,聲音軟軟道:“剛剛那家人都不好,他欺負我,我總是跟他打架,他娘還拉偏架,我娘來救我,她就罵我娘很多難聽的話,什麼狐狸精,什麼騷貨,還在外傳很多孃的壞話......我最討厭他們家了。”
春風村的民風的確不好,恃強凌弱居多,宋靈均也不想馬大餘一來就聽到關於她孃的那些子虛烏有的閒言碎語,先給他打個預防針吧。
馬大餘每聽一個字就激起他額頭的青筋,他之前在媒人那得知不少莊娘子母女在春風村裡的遭遇,心想寡母孤女要比他鰥夫帶四娃還要難上千倍萬倍,心中滿是同情與不平,此時再聽宋靈均親口所說,更是難掩怒氣,恨不得現在就下車去抓住那小孩,上他家理論一二。
靈均何時這般委屈小聲過,定是被那群混蛋崽子欺負狠了!
馬大餘想起來剛與莊娘子接觸時,她曾說過希望能嫁得遠一些,便是想著要遠遠離開春風村,這春風村的村長是幹什麼吃的,村裡人這般欺凌寡婦孤女,也沒人出來主持公道?
帶著這股氣憤,馬大餘也沒下車與人招呼一二,更是把來要紅包的小孩子全部趕開,一路上護著宋靈均到了後山腳下的村墓,這個時辰正有不少人在親人墓前各自祭拜,檀香混合著淡淡的燒焦味,路上偶有一兩張紙錢被落在雪水坑中,無人撿起。
宋澈的墳頭落了不少樹葉雜物,但墓碑還算乾淨,馬大餘將樹葉雜物都掃除,又用雪水潑灑了墓碑擦洗乾淨,完了再讓宋靈均過來跪下磕頭上香,再焚紙錢。
馬大餘一邊將紙錢放入火盆,一邊小聲唸叨道:“宋兄啊,我帶你的女兒靈均來給你上香磕頭了,你在天有靈,過來好好看看她,錢也記得要收下啊。”
宋靈均跪在地上左顧右盼,問道:“我面朝哪兒給他看?”
“朝著墓碑乖乖跪著,別亂動。”
馬大餘敲了下她的腦袋,又開始絮絮叨叨道:“宋兄啊,你放心吧,靈均和想容現在都好著呢,我一天給她們安排兩頓肉,努力將她們養得白白胖胖的,務必不給她們委屈受,前段時間我做錯事,現在已經改進。但我到底是個粗野的,不如你讀書人心細,若有做得不好的,還請你指點一二啊。”
宋靈均越聽越不像樣了:“怎麼指點你啊?託夢嗎?爹你還玩人鬼情未了這一套啊?不是你倆組合也太奇怪了,別嚇到我娘了。”
“去,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更奇怪了。這不就得講就個誠心誠意嘛,你父親在心有靈,肯定會保佑你和你孃的。”
宋靈均看了眼那滿滿的幾捆紙錢:“那還是讓他保佑你吧,你這心意也忒足了......”
父女倆悶頭燒紙,等燒得差不多了,馬大餘又上了柱香,看著墓碑上的宋澈二字也難免感傷。
宋澈在得病前常來永平鎮賣字畫,他長得好,見人總是先笑,一身的書生卷氣,人卻是活潑敞亮的,不少人總是嘲諷他一個舉人居然如此自貶身段,他也不惱,說沒什麼比家裡妻女吃飯穿暖更加要緊的,馬大餘當時便心生同感和佩服,兩人為此相談甚歡,還一起同桌吃過飯。
沒想到當初如此意氣風發的一個人,沒過幾年卻成了這樣一塊硬邦邦冷冰冰的石塊。
馬大餘叮囑道:“靈均,往後幾年爹還會再帶你來祭拜你父親,你可得把路記好了,更要好好記著你父親,知道嗎?”
“知道了。”宋靈均拍拍手,開始攀上他爹厚實的背,“我爹叫馬大餘,我父親叫宋澈,我都記得的,長大也不會忘。”
馬大餘笑著背起她,等火盆裡的火星子熄滅了,才著手收拾準備回去。
眾人都是步行而來,見邊上有馬車,便知道是外村人來祭拜掃墓,紛紛停下手裡的活開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