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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過多地向別人剖白自己的心路歷程,也不想去一個一個說明,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但是,曾經那些讓她覺得過不去的坎,真正來臨的時候,其實也沒有那麼難以翻越。
就好像,其實人生中沒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
習慣也就好了。
兩人就這麼相對而坐,很長時間裡話都很少。
溫薔吃得很慢,差不多三十分鐘後,她吃完了。
許逸幫她付了錢,她沒有拒絕,也不想在這個小店裡與他爭執。
她沒有邀請他去家裡坐坐,天色已晚,他該離開了。
溫薔將許逸送到了小區大門外,他的車還停在路邊。
許逸朝他的車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小薔,我說真的,我可以幫你買房,或者幫你長訂酒店套房,或者好一點的公寓也行的。」
他實在不忍心看她住在這裡。
溫薔搖搖頭,用輕鬆的語調笑著開玩笑道:「不了,還嫌我家債務不夠多麼?」
「錢不算借」
話沒說完就被溫薔打斷了,也婉拒了他的好意:「那就更不行了,我睡在這裡,最起碼晚上是踏實的。」
說完她催促他趕緊回去了,怕晚上又下暴雨。
許逸沒辦法,只能說著再聯絡,就開車走了。
溫薔在路邊站了一會,看著那輛車遠去的尾燈,一點點融入那個燈火通明的世界。
轉身正準備回小區的時候,她忽然一滯,睫毛不自覺地眨了兩下。
小區大門旁的一棵樹下有個身影。
最近的路燈壞了,所以剛才兩人出來路過時並沒有發現。
那人一直站著,身形頎長,透露出一種孤高倨傲的感覺。
有一點紅色星火明滅,還隱約可見一縷白煙升起。
他在抽菸?
溫薔停住了腳步。
那點火星被按滅了,紀霖深將菸頭扔進垃圾桶,朝著她這邊走過來,五官逐漸從樹影深處顯露,立體度被陰影勾勒得愈加明晰。
「那人是誰?」紀霖深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聲音因為剛才抽菸略有些啞。
溫薔愣了下,才答道:「是我兒時的朋友。」
「兒時」紀霖深玩味著這個詞。
他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一股淡淡的菸草味瀰漫到空中,和濕漉漉的雨水交織在一起。
溫薔想到了什麼,輕聲說:「與他無關的,他當時什麼都沒有說。」
沒有任何明確的指代,但兩人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紀霖深直視她,夜色下眼眸裡深得像不見底的暗海。
溫薔站在他面前,沒有說話。
晚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吹得周圍的樹葉刷刷作響。葉片上的雨水被席捲下來,吹落到兩人頭頂,滲進了髮絲裡,帶來陣陣涼意。
良久,紀霖深忽然開口了:「沒有說話,就是無辜的麼?」
溫薔聽出他話中的意味,沉默了。
她明白他所指的並不僅僅是許逸。在那個場合,那個指認他為賊的場合,所有沉默的人,都是幫兇。
包括她。
兩人之間的風瞬間停止了,重歸於平靜,連樹葉也不再搖晃,腳邊投下的影子一動不動。
空氣靜止得可怕。
如同過了一個世紀,紀霖深才又開口,聲音裡像是沒有重量:「其實那天,你也覺得是我是不是?」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想問的,就是這句話。
溫薔沒有答話,微微垂下的面龐正好藏進了交錯的樹影裡,讓她的五官晦暗不明。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