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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敬定有爵位、有封地,還有生殺大權,若是關係不錯,調侃幾句倒也罷,但一介草民大庭廣眾之下和親王叫板,這是不要命了。
她是個嘴閒不住的,有心想替赫敬定懟人兩句,奈何後者已然不緊不慢地道:「孤自然不會殺你。決明。」
緊隨其後的親兵上前兩步,畢恭畢敬地頷首道:「在。」
「在城郊尋間大宅子,將『恩公』好生安置,買些得力的婢僕伺候他起居服藥,郎中一日一問診,三日一針灸,為養病計,不許任何人探望,也不許他出門。」
赫敬定皮笑肉不笑道:「孤要他『長、命、百、歲』,少一日、哪怕一個時辰都不行。」
好一齣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狠招!
周景傻了眼,周遭的圍觀者皆大氣都不敢出,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頭緊貼地面,不敢抬起分毫。
「王爺英明!」
決明眼瞅著自家王爺帶著美人一騎絕塵而去,可水清瀾和大山還毫無安排,看樣子赫敬定是將除了江離在外的其他人皆統統忽視了,他哀嘆一聲,只得自己下令——
「都帶回去!」
人潮熙熙攘攘而來,最終稀稀拉拉地走。
方才江離站的地方落了一個小玩意,人群中不知是誰經過此處,好奇地拾起後看了看。
他無意中觸動了開啟的機關,熊熊烈火自傀儡口中噴出,將額發燒得禿了一大片。
連忙合起了機關,他原本黯淡的雙眸竟頃刻間被點亮得如同白晝。
「有救了……彩雲間有救了!」
一路上,男人的胸膛不斷起伏,明顯是在壓抑著怒氣,竭力控制住自己才不會失控。
李忠一事,令江離還以為赫敬定是個什麼溫柔善良的人,卻忘了這是位以一己之力助天子鎮壓了全國叛軍的殺神。
面對敵人,他的仁慈會頃刻間蕩然無存。
這男人當真喜歡她麼?
不可能吧。
江離出生至今,九成都是與傀儡、機關和火器打交道,她討厭活人,自然也不願意主動去接觸他們,知道的事大多從杜若口中得來。
——活人皆是唯利是圖、無情無義的怪物,絕不能相信他們,凡其接近必有目的。
「他姓赫,是皇室的血親,又平定各處叛亂,必定是發現了我的身份,想要獲取我的信任,騙走我手裡的江氏秘法天工巧後,再替狗皇帝滅了我。」
江離笑嘻嘻地玩著赫敬定領口的系帶,道:「昨日剛出門,今日便凱旋而歸,王爺大勝回府,猜猜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好禮物?」
不管怎麼樣,先將他和水清瀾搞到一處再說,如今將端王引來才是正經事,其他的都……
「你私自出逃王府,視孤的話於無物,如此任性囂張,在孤眼皮子底下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的確是個好禮物。」
赫敬定語調冰冷而涼薄,竟連看她一眼也不肯,指甲卻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軟肉中。
「你知不知道,李伯之女是如何染病、致使鬱鬱而卒的?」
江離隨口:「知道啊,被一群人糟蹋了。」
她說得格外輕鬆,絲毫沒放在心上。
赫敬定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低聲喝道:「江離!」
她感知外界全靠口鼻耳,如今三者皆感受到了身側被低沉的氣壓團團包圍,十分危險,江離當即有些不自在:「大……大山。」
可惜大山和水清瀾都跟在隊伍的最後,根本聽不到她那聲比奶貓叫還柔弱的呼喊。
這男人有些可怕,她不敢大聲嚷嚷了,下意識地縮成一團,像個可憐巴巴的肉糰子。
「我要大山,」她小聲地開口,「他不在,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