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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也不可以,早在接觸到蕭榆的那一刻,他就在心裡給自己種下一顆種子,以不傷害蕭榆為前提,以剋制為基礎,以他開心為最終目的,放任沉淪又警醒自己。
他什麼要求都沒提,什麼謝禮都沒要,好像做這些只是應該,沒有什麼別的目的,也不需要從他這裡得到回報。
不知道誰說的,真誠,永遠是最大的必殺技。
蕭榆應該感到開心,開心自己不需要任何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個人最大的善意和真誠。
就像走在路上,一場風颳來一個在空中飄蕩的氣球,路過花店,老闆推開門抱出一桶玫瑰花,掛著牌子免費有需自取,回家鄰居端來一盤點心,說是做多了送給你嘗嘗,順帶著幫你把天台上忘收就要被雨淋濕的被單收了進來……
人好像就應該這麼簡單且純粹的生活,可習慣了那些帶有目的性的感謝和回報,蕭榆又一次在陸森面前輸得體無完膚。
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覺得自己在陸森面前醜陋無比,這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掌心下的被單被他緊緊抓了一下,又緩緩鬆開。
無所適從這樣的真誠,又心動於這樣的真誠。
蕭榆覺得自己心裡在同一時間打翻了所有調味料,說不出的滋味,他坐在陰影裡,彷彿陷在骯髒的泥沼裡,看著面前那個沐浴在潔淨月光下,乾淨不染雜塵的人,抿了抿唇,頹然地將後腦勺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有那麼一刻,他突然不想裝了,懶得裝了。
「你會忘記我嗎?」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但話底空洞枯燥,像一棵即將枯萎乾死的樹苗,憑著一股氣不肯死掉,別人越說他活不了,他越頑強地垂死掙扎,也不知道是在折磨別人還是折磨自己。
窗外的月光好像照不到他,陸森看不清黑暗中他的表情,只是被那話語帶動,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良久,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不會。」
黑暗裡的人低笑一聲,聽不出情緒。
「你知道我為什麼走上美術繪畫這條路嗎?」蕭榆自問自答,低聲說,「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讓別人記住我的辦法,我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畫,然後想起來『噢,畫這幅畫的人叫蕭榆,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他的目的從沒跟人說過,讀書時期別人問他為什麼選擇美術專業,他虛偽的說因為他身上流淌著無處釋放的藝術細胞,他生來就是為了美術而活。
高尚的,無謂名聲的,偉大的,符合藝術家身上所包含的所有藝術大於一切的理念。
但其實他心裡只覺得放屁,老子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麼優秀的畫作是誰畫的。
他在乎虛名,虛榮心到幼稚,也從不敢說與旁人聽的,上不得檯面的理由。
「為什麼一定要讓別人記住你呢?」
這是一直以來行走在主動讓別人遺忘他的這條道路上的人,所不太明白的事。
因為在陸森看來,蕭榆現在並沒有因為別人記住他了,而覺得多麼高興,活得好像也很累。
他的真誠發問,讓蕭榆低下頭,嘲弄的淺笑,然後唾棄自己——看啊,你這輩子活得可真是虛假。
「因為……像我這麼優秀的人被遺忘了,豈不是很可惜。」
他和陸森,完全是兩個相反的存在,他被這樣的人深深吸引著,哪怕最後這段不合時宜的心動無疾而終,他也不想忘記。
「對了,你上次給我把脈,除了覺得我有那麼一點點……氣弱之外,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比如我為什麼沒和他們一樣把你忘了。」
陸森的思緒險些沒有跟上這個情緒收放自如,思維跨度其大的人。
剛才明明有什麼話想說的,可蕭榆這話語一拐彎,他幾次開口都發現接不上前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