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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的輪船停在了宜昌，三千噸以上的船舶無法再向前一步。半年多來，小城宜昌被滾滾而來的難民和物資撐得爆滿，秩序大亂，為了等船，有人一等就是一個月。趙成國和他新婚妻子正好趕上宜昌大撤退的尾聲。等待了四天之後，換了條小輪船西進。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但是沒有妨礙恩愛節節升溫，波濤的晃動下，人卻難入夢鄉。輪船逆流而上，三峽航段不能夜航。一路夜宿曉行，走走停停，頭上經常是敵機的襲擾，船倉裡滿載難民的泣號。走奉節，過巫山，赴雲陽，時間彷彿被拉長了。長江流動著無盡的離愁，而三峽註定是詩之旅，望不斷兩岸的峰巒疊嶂，聽不完滾滾的濤聲。與悲愴的難民相比，他們的柔情太不合時宜了。傍晚船靠岸時，他們總是興奮地跳上岸去，徜徉在夜幕裡，看燈火寥落的碼頭，看黑黝黝模糊不清的峰巒。腳下江濤激盪，有一種奇怪的安謐，有一種清風明月的情調，似乎戰亂和饑寒都不曾存在。趙成國為心愛的妻講故事，講陌生的東北風情，趙成國壓低嗓音說：&ldo;有個公子逛廟會時遇見一位小姐，那小姐貌若天仙，公子驚為天人，嘿嘿就好比我剛見到你的時候。&rdo;
第四十章(5)
&ldo;可是你並不是公子呀。&rdo;羅鵑一本正經地糾正他。
趙成國呵呵一笑，繪聲繪色道：&ldo;對呀。這位公子跟著小姐後面，甩也甩不掉，他還沒話找話套近乎，可人家小姐緊走慢走就不搭理他。後來丫鬟說：喂！公子你別跟了。可是公子還是跟個不休，嘴裡頭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詞。這可咋辦呢？小姐就和丫鬟耳語嘀咕了幾句。丫鬟心神領會攔住了公子，說你要是真的看上了小姐，就大大方方上門求親。公子高興得
一蹦八個高：請問你家小姐貴姓？丫鬟答：姓西北風。公子問：小姐貴庚幾何？丫鬟說：小姐能耕田。公子不甘心又問：家住何方？丫鬟說：早晨面向太陽走，晌午頂著太陽走，下晌背著太陽走。公子想了想又問：家有多遠？丫鬟回答：門樓外有個磕米蟲。分別以後不幾天，公子順順噹噹地找到了小姐家求親，最後娶了個俊俏媳婦。嘿嘿。&rdo;
趙成國的故事說完了，他用肘部碰碰羅鵑：&ldo;哎，咋樣？你說這個公子是咋找到小姐家的？&rdo;
&ldo;你是瞎編的吧？&rdo;羅鵑對故事的真實性表示質疑。
&ldo;不是，小時候聽姥姥講的。&rdo;趙成國據實回答。
羅鵑說：&ldo;我覺得那個丫鬟挺聰明的。&rdo;腳下是江水的波動，她靜靜地想了好半天，而後搖晃著趙成國的胳膊撒嬌：&ldo;不知道嘛，還是你告訴我吧。&rdo;
&ldo;小姐她是韓員外家的，屬牛的。&rdo;
&ldo;我屬豬。&rdo;羅鵑認真起來，&ldo;哎，那個小姐家到底在哪兒呀？&rdo;
&ldo;家住在東邊，還有她家大門樓外有盤石碾子。&rdo;趙成國道開了謎底。
停滯了片刻，羅鵑笑出了聲，咯咯的嬌聲簡直要把他淹沒掉。他感到熱血一股腦地湧上頭頂，撲獵般擁她在懷，聽她奇異的喘息。胸腔裡巨大的幸福感完全可以稀釋掉所有的焦慮，他將鼻子插入她發間，貪婪地嗅著馥郁的發香。峽谷長風陣陣，狹窄的天幕上星光點點，桅杆給人以特別的眩暈感。他們彼此用手掌溫存著，相依相偎乃至狠狠摩蹭。當趙成國的手探進她懷裡時，彼此都有了飄悠悠的感覺。愛情的力量無與倫比，一切都不值得深究，包括這個東北人的一無所有。趙成國發誓：&ldo;等收復了東北失地，我就領你回家。&rdo;
羅鵑問：&ldo;老虎窩，真的有老虎？&rdo;
趙成國說：&ldo;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