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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1926年奉天勢力空前膨脹，在平定了郭松齡部的倒戈之後，張作霖聯合吳佩孚、閻錫山，以&ldo;反赤&rdo;為名大舉進攻馮玉祥的國民軍。4月間，張學良、韓麟春率部第三次出兵山海關，重新佔領了平津地區，此後相繼攻克南口、張家口。在奉軍節節勝利的鼓舞下，東北地區尚武之風日炙。這天，王寶安匆匆來縣城找趙前。女婿跑得氣息不勻，話說起來沒頭沒腦：&ldo;不好了，寶林跑了。&rdo;
&ldo;嗯？&rdo;趙副經理臉色陰沉。
&ldo;說是去奉天了，留了封信。&rdo;
趙前接過信箋飛快地看了看，眼睛一亮，脫口讚嘆道：&ldo;好小子，有志氣！去東北講武堂了。&rdo;
女婿說：&ldo;走得夠遠。&rdo;
趙前說：&ldo;你懂個啥？丫頭要浪，小子要闖！老虎窩不出幾隻老虎還成？&rdo;
&ldo;俺爹知道，上老火了。&rdo;
&ldo;別提你爹！&rdo;趙前怒氣難平，不失時機地挖苦道：&ldo;嘿，好歹兒子比老子強！&rdo;
王大貓本來就嘴笨，這會更不知說何是好，直到接過岳父甩過的一隻洋菸捲兒後，才穩住了心神。香菸吞進肚，有了膽子，問：&ldo;爹，講武堂是啥名堂？&rdo;
&ldo;培訓武官的地方，軍校。&rdo;
有無知才顯襯出高深，趙前說：&ldo;少帥學良就是打講武堂出身的，沒出息的人想念還念不上呢。&rdo;&ldo;嗯，老王家祖墳冒青煙了，寶林一畢業就是個營長，少校哩。&rdo;趙前越說興致越高：&ldo;奉天還有航空學校哩，開飛機的。咦，寶林考的第幾期？炮兵還是工兵？&rdo;趙前說完就有些後悔了，關於炮兵還是工兵的問題根本就不該問女婿，問了也白問。他瞥了眼憨頭憨腦的大女婿，起身踱步，像是自言自語：&ldo;我尋思，大帥進北京城沒準要坐龍廷的，要是……&rdo;趙前站住了，打住了話頭。
趙某人的態度對王家還是有影響力的，全家人安穩了下來，王家也由此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趙金氏聽說此事，急得快跳起來：&ldo;啥營長不營長的！狗屁個少校！都是扛槍打仗的行當。&rdo;女人自有女人的道理：&ldo;啥光宗耀祖？俺不懂！俺只知道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rdo;那一刻，趙金氏特別地理解母親，理解母親對金首志的牽掛。她哺乳過王寶林，提起寶林就滿腹柔腸，坐臥不安。她嘮叨：&ldo;二虎是俺兒子，吃俺的奶。&rdo;
趙前覺得女人嘴碎，觸動之餘做出了新決定，送趙成華去奉天念書，還宣稱過幾年把二兒子也送去。寂靜多時的趙家大院忽然熱鬧起來，荊先生、老牟等人趕來送行，人卻遠遠地站在一旁，趙前注意到王德發沒來，內心隱然有些失落。趙前明顯感覺到人們的疏遠，儘量擺出平易近人的姿態，以打破不自然的氣氛。他笑著招手說：&ldo;躲得那麼遠幹啥？&rdo;
匆忙之間，趙副經理沒忘探視岳母，金老太專心致志地擺弄她的包裹，盯了盯女婿說：&ldo;俺兒子做了大帥哩。&rdo;
趙成華去的學校是奉天第二工科高中，很不錯的學校。臨別，成華挨個和弟妹道別，反而把大人給冷落了。看著看著，趙前不覺眼角濕潤了。成華個子長高了，雖然清瘦，但寬肩大腳以及唇邊淡淡的絨毛，都昭示著男子漢的雛形。趙前長久地端詳著兒子，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細細地端詳，似乎第一次發現兒子濃密的黑髮。趙成華面部很像他，額角很闊，嘴巴微突，人中很長，而大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