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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如電影裡講的那樣目送我,她只是在月臺上跟張繼強說了幾句,還沒等到發車,便裹著薄外套轉身走了。
火車的轟鳴聲是有魔力的,它總是將離別的愁緒渲染起來,我坐在車上沒有緣故地抹眼淚,但也只抹了兩三下。
之後我安慰自己,我總算離開她了。
第8章 (七)
我和蘭娟的交集自此便減少很多。
老實講,起初我很不適應,畢竟我和蘭娟在一起的時間很長,長得像長在了一起。我在火車上的路程,像是一個漫長的分娩過程,我彷彿又被蘭娟生育了一次,缺氧地脫離母體,成為一個嶄新的人。
我的年紀較大,和衛校的同學不是很合得來,流行的歌曲也不大會唱。好在我遺傳了我母親的學習能力,學業上進步很大,彷彿要洗乾淨蘭娟遺留在我身上羊水般的墮落,我勤勉而自律,成日泡在書裡,逆境求生一般渴求知識。
蘭娟應當也有些想念我,頭兩個月,她頻頻給我來電,傳達室的老師總是拉長了嗓子喊我——徐茵,徐茵!我便趕緊自二樓跑下去,生怕她再多喊一句。
那時我覺得很丟臉,畢竟被家長屢屢惦記,像在說我真不是個獨立的姑娘。因此對蘭娟的語氣也有點不耐煩。
我小聲地對她說:「你少打一些電話,我學習上很忙碌。」
蘭娟頓了頓,說:「我總是要問清楚你的地址,以免寄去的錢你收不到。」
提及寄來的錢,我又很後悔剛才的態度,於是捧著電話不知該回答什麼,只言之無物地說了一句:「你知道的。」
蘭娟也不再講話了,通話聲滋滋的,掩蓋了些她的呼吸聲。隔得遠了,我才發現蘭娟的聲音很好聽,柔軟又小聲,像一個清純的姑娘,我曾在電話裡聽見過同學母親的聲音,大喇喇的尖銳而刺耳,一聽就知是婦人了。
很多時候,我不懂得如何定義我和蘭娟的關係,她照顧我的舉動像我的母親,而輕視我的眼神又像是同輩,甚至連姐姐也不算,像一個和我一邊高、一樣大的朋友。
按道理來講,我應當感激她無私的幫助,但因她與我母親的關係,和我母親的死因,總令我無法釋懷。也無法坦然而簡單地對她道一句謝。
「學習去。」最後還是蘭娟先催我掛電話。
往後她的來電的頻率果然驟降,偶然還是會隨著生活費寄來幾封信。而我的密密麻麻的惦念卻後知後覺,像針扎的刺痛一樣,時不時出現在我的情緒裡。我在食堂裡看見對坐吃飯的情侶,男生將魚刺挑出來,我就想起了蘭娟給我挑刺的模樣,她認真細緻得多,垂著的臉像一動不動的雕像。
但那時和蘭娟的聯絡不多,也不知她平日裡做些什麼。有一回我撥去電話,她卻在家裡擺起了麻將桌,嘩啦啦的聲響吵亂了我說的話,我頓時覺得和她聯絡也沒有什麼意思,便開始強迫性地忘掉她。
我決計不再用她的錢,便在寒暑假的時候打工,車票是一大筆開銷,於是我回去的次數也愈少。時而接到蘭娟的電話,有一回說她下崗了,預備將小賣鋪盤下來。
好似是想到我不喜歡小賣鋪,她又問我,開書店怎麼樣?
再有一回她說將房子買了下來,鎖還是從前的那一個,鑰匙要放在衣櫃最裡面一件衣服的夾層裡,千萬別丟了。
中專畢業後,我並沒有如她所想的分配工作,我參加高考,考去了首都。我離蘭娟更遠了。
考上大學後我回去了一次,蘭娟來接我,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頭髮盤在腦後,面板雪白,好像更加漂亮了。她看見我有些尷尬,其實我也有一些,但她很自然地帶我去買燒臘。老店還是沒怎麼變,卻總覺得街道窄得令人難受,大概是我長大了,長高了。
那次我還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