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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心跳得快要炸了。
他感覺自己是個熱氣球,被人悄悄點了火,脖子以上燒得暈頭轉向,手腳卻是飄著的。等他倏然驚醒落回地面,天已經亮了。
他瞪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發了好半天呆,忽然有些弄不清。他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睡覺,甚至不確定“昨天”這個概念是不是真實存在。
陽光被門窗攔截了一半,斜照在上鋪床沿。盛望折騰半天,終於放心似的仰倒回枕頭上,幾秒後,又忽然拽著被子蓋住了頭。
他在黑暗與悶熱中想,草,他跟他哥接吻了。
光是想到這個詞,他的心跳就開始加速。
昨天是怎麼爬回上鋪、怎麼鑽進被窩的,盛望一概都不記得了,人在緊張的時候記憶是混亂的,就像忽然喪失時間概念,不知前後、不知長短。
我有說什麼嗎?
好像沒有,所有說辭都忘得一乾二淨,彷彿被鋸了嘴。
那江添呢?
好像也沒有。
盛望努力回想,卻只記得江添靠過來的時候呼吸很輕地落在他嘴角,還記得江添的嘴唇很軟,有一點涼。
我……
盛望攤開的手耷拉在床邊,大有一種就此撒手人寰的架勢。悶了一會兒後,他又摟著被子滾了一圈,臉朝下深埋在枕頭裡。
他可能想把自己捂死,但沒成功,最終放棄似的起來了。
那床被子被丟到一邊,頭髮在輾轉反側中弄得很亂,盛望抓了兩下,跪坐起來,想越過床沿看一眼下鋪的人,卻感覺右邊膝蓋一陣鈍痛。
他嘶聲吸了一口氣,納悶地捲起褲子,發現膝蓋和小腿上有兩塊淤青。他愣了一會兒,終於想起自己昨晚親完之後故作鎮定,想要一派老成地爬回上鋪,結果連撞了兩次樓梯角。
相比而言,江添就冷靜得多,他——
他人呢???
盛望趴在床欄,發現下鋪空空如也。被子乾乾淨淨疊放在床腳,床上的人早已無影無蹤。
他放下卷著的褲腳,下了兩級樓梯就乾脆撐著扶手跳下地。他在宿舍裡轉了兩圈,真的沒有找到江添。
現在才7點,離集訓第一節課還有1個小時,怎麼人就不見了?
盛望從上鋪拿了手機,想也不想就給江添打過去了,然而剛摁下撥打他又有點後悔。比起說話,他倆現在可能更適合打字發微信。
他剛想明白這一點,電話就被接通了。
手機兩端的人近乎默契地安靜好一會兒。
盛望聽著江添很輕的呼吸聲,又想起了昨天落在嘴角的鼻息。
他舔了一下那處唇沿,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點水,江添低低沉沉的嗓音終於貼著耳邊響起來:“喂。”
盛望握著水杯的手指縮了一下,把杯子擱下了。
“你在哪?”他問。
“食堂。”江添回答,“起來了?”
“剛醒。”
盛望在他床邊坐下,又道:“嚇我一跳,我以為你——”
他卡了一下殼,含糊地省略掉“親完”兩個字:“——就跑了呢。”
手機那頭的人似乎也卡了一下。接著,江添的嗓音又傳過來:“沒有。”
盛望點了點頭,點完才意識到手機那邊的人看不見。
手機裡隱約傳來了一聲哨音,很遠,像體育課上老師吹的集合哨。盛望狐疑地問:“你真在食堂?”
……
當然不在。
這座學校5點40就吹了起床號,6點10分普通學生開始晨跑,6點半大部隊湧出操場,說笑著紛紛進了教學樓,那時候天光才真正亮起來。
這會兒來了一撥體育生,在跑道邊上抬腿邊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