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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記得那日我是如何將小五的屍骨一路跌跌撞撞的帶到向一的住處去的,只知道當時她已經睡下,被驚醒後一雙銳利的雙眸看著雙眼無神,滿臉蜿蜒的血跡的我抱著一具披著衣裳露出下面破衣爛衫手臂上遍佈青紫的屍體時被憤怒砸的無以復加。 大半夜的,姐妹們都來了。 她們沉默著將小五埋了,又花了大價錢為我醫治眼睛,那段時間是真的物理意義上的暗無天日,我本以為潔白無暇的面龐竟然沒有紗布來的更加慘白,我什麼也看不到,於是總是磕磕碰碰,大家似乎更忙碌了,怕我傷心,就挑時間來看我,陪我,可是我們每次見面總覺得她們又疲憊了一些。 我身上磕碰出來的青紫傷痕被他們看在眼裡,他們勸我不要再到處亂走,安心養病,但我不是那樣的性格,我是姐妹中幾個裡最沉不住氣,最情感磅礴的那一個,所以每次出了事總是我難以走出來,難以釋懷, 我的病到底是好了,這段日子我履步維艱,但我明白,但我從那個清涼的夜晚開始就明白了這樣的道理,我不能再躲在大家都羽翼之下了。 在我執拗的堅持下,或許姐姐們也覺得我是時候成長了,啊,姐姐們,因為我沒有妹妹了,我變成了這群人裡最小的那個。 於是我繼承了環彩閣。 環彩閣的威名總的來講並不算是我打出去的,在小五在世的時候,它就已經在北平城赫赫有名了,只是後來我不善於歌舞,成為環彩閣背後的主子,新一任最優秀的舞娘之後,將京劇搬上了戲臺,為知名度又提升了一個臺階。 剛開始的日子很是難熬,漸漸的樹葉枯黃垂敗,滿地都是,北平開始慢慢的飄起雪花,那日我剛繼承環彩閣不久,我在街邊撿到了一位阿婆,她是從山村裡一步一步走到北平城的,我驚歎於她的魄力與毅力,那是我不曾具有的勇敢。 她說她來尋親,找她的兒子,可我一下就聽出他兒子去了前線的訊息,我勸她不要去了,那裡非生即死,不可能有人活著回來,過了很久她來找我,淚眼婆娑的說,可以留下為我做事,小五在時,便經常往樓裡撿一些乞丐,流浪者,拾荒人,都是孤苦無依,孤身一人的人。 我既然繼承了這個地方,那就應該繼續做好這些,因為小五說過,“那些人同我們本質上並無區別,都是因為這可惡的世道變成這樣的可憐人,只要是心善的,都可以到環彩閣來做事,哪怕是殘疾人,病人,‘不乾淨’的人,只要心是純潔的,我們都沒有理由拒絕收留他們,我們只是命好,被主子收留,沒關係,他們也命好的很,遇到了我,我也可以收留他們。” 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娘教過我一句話,不記得是哪個詩人所寫,但是娘告訴我,我應該像他一樣,如果被人保護著,那也應該試著去做一個能保護別人的人,生在亂世,本就應該如此。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我之前一直沒法理解阿孃的話,直到我被主子收留,他讓我學習,我才明白,所以環彩閣不是青樓,而是避難所,來到這裡,我們都是堅韌的靈魂,沒有人會看不起任何人。” 我記住了她的話,於是我收留了林嫂子,還請三姐為她醫治她脊背上的膿包。 林嫂子是收拾屋子的一把好手,治好了病之後更是對我感激涕零,每日起來我都可以喝上熱乎乎的暖粥,還有她包的包子,每天花瓶裡總是插著新鮮的沾著露珠的狗尾巴草,在水中搖搖晃晃,每次她回一趟老家,便會帶回一些土雞蛋給我,說這些養身子,對女兒家的好。 她似乎真的把我當成她的親閨女,有時候在擦的一塵不染的房間裡,她累的睡著,還會偷偷的念我的名字,輕聲叫我囡囡,我知道那是我,因為她生的是個兒子,而且已經死在了戰場。 或者說不僅僅是林嫂子,環彩閣的所有人都將我當成自己的孩子或者妹妹來看待,十分善待我,他們知道小五死後我便繼承了這個地方,必然是有什麼關係在的,但他們也不多嘴,只是心裡暗暗明白我們在做一些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大家默契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