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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變換姿勢,上身前傾斜倚,窗外柔光照射進來,光影交錯,年輕的家主陷入不可言說的沉思,發呆的模樣也好看。
衣襟袖口用銀線繡作的雪花隨著她輕微小動作彷彿順著長袍簌簌而下,經由日光照耀,恍然融化後的雪水盡順著細細麻麻的絲線倒流而回,彼時,晝景氣質微變,眼裡褪去戲謔妖媚,多了清冽皎潔。
「人啊,真奇怪。」她搖搖頭,玉簪束髮,貴氣使然,是憐舟極少見的清冷傲然。
婦人端著茶水邁進來,笑道:「哪裡奇怪了?」
「花姨……」
冒著熱乎氣的桂花羹被放下,晝景嗅覺靈敏,聞到香味頓時揚眉笑開,手執起瓷勺攪拌兩下,「還不是舟舟姑娘,昨夜竟一宿沒睡。相處有段日子,顯而易見她對人防備心甚強,哪怕是本家主這等氣度姿容好脾性,也只能勉強教她鬆懈一二,她待人謹守分寸距離,對一面之緣的狐狸幼崽卻能牽腸掛肚念念不忘……」
她眯著眼嘗了口桂花羹,「花姨,太甜了,口味再淡點就好了。」
婦人愛憐地替她擦拭唇角,「不是太甜了,是阿景口味被那位舟舟姑娘養刁了。」
「是嗎?」晝景笑了笑,重新靠在椅背,「不錯,舟舟廚藝甚好。」
「所以有了甚好的舟舟姑娘,阿景開始嫌棄我的手藝了?」
晝景眉眼彎彎地看她:「花姨,你明明知道,我是誇她廚藝甚好。」
「廚藝甚好和人甚好,有什麼區別?總歸阿景覺得好。」婦人養她多年,按理說是最瞭解她的人,她輕聲慢語:「你說她奇怪,其實換個角度來看,再正常不過。人心難防,人心難測,舟舟姑娘看起來就不像愛與人耍心機使手段的,於她而言,興許動物比人更可愛。」
「是這樣嗎?」晝景摸著下巴:「怎麼辦花姨,我想試試了。」
婦人嫣然淺笑:「試什麼?你可不要欺負小姑娘。」
「試一試她是不是那麼喜歡另外一個我啊。」晝景玩心大起,沒留意婦人暗暗鬆了口氣。特意做了碗桂花羹來到書房說這番話,大抵這便是目的罷。試一試,萬一兩人能成呢?
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被舟舟小廚娘投餵地飽飽的,夜色悄然降臨。
星月交相輝映,蒼穹如幕。沐浴過後,晝景前去書房「處理事務」,獨守空房的少女望著窗邊靜待月色下可能出現的一抹雪白。
入夜,下人規規矩矩回房,不敢四處逗留。
一隻大白狐靈敏地從書房窗子跳出,眨眼功夫消失不見。化作白狐形態的晝景爪子挪動飛快,一溜煙來到主臥門外。
花窗敞開,憐舟心情跌宕起伏,頻頻抬眸,像極了小時候等待爹爹從外面買回她最喜歡的小甜糕。下一刻,「小甜糕」身手敏捷地自窗子躍進來,憐舟先驚後喜,急忙上前將大白狐穩穩接到懷中。
跳得太高太快,晝景踉踉蹌蹌跌進柔軟的懷抱,視線被遮蔽,屬於少女的清香氣撲面而來,尖尖的耳朵微動,她倨傲地看著眼睛會發光的舟舟姑娘,爪子牢牢被人握住。
「呀!你果然來了!」憐舟喜不自勝,抱著毛茸茸的大狐狸不知該從哪兒下手。
「你是來找我的嗎?」
晝景給面子地點頭。
「好聰明的雪團團……」
蓬勃高漲的少女心有著世上最難以推拒的飽滿熱情,晝景不開心地轉了轉眼睛,前爪搭在少女肩膀,微微用力,頭顱高抬,看得憐舟笑意愈深,「好可愛,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掙扎著從她懷裡出來,毛茸茸大狐狸跳到高處,居高臨下看著她。
這大概就是夢想成真的感覺罷。憐舟以手托腮,「白狐大可愛,你有主人嗎?」
晝景笑她天真,世間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