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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白雲像棉絮般地飄飄忽忽,溫風拂面,空氣新鮮。她聽到了遠方傳來的低聲細語,猜想到這一定是別院牢房中的女犯。她羨慕那些女犯,覺得她們雖然被監禁但還有希望,有朝一日她們會離開監獄獲得新生,而她自己卻毫無希望,非常悲慘,等待著她的只能是死刑。
她記得曾經讀過一本書,給她留下了極其恐怖的印象。書中敘述的是一個被處死刑的人,作者的名字記不清了,但她記得書名是《逃兵》。她聯想到那個可恥的人的下場,哀嘆自己現在也落到了同樣可恥的結局。儘管她沒能將全書讀完,然而她不能不懷疑地問自己:&ldo;為什麼這本書對我印象那麼深? 那隻不過是一本小說,它描寫的和我現在有什麼兩樣? &rdo;她覺得自己老了,覺得自己似乎活完了一生,短暫的一生卻遭遇到那麼多的苦難。她成了別人手中的牽線木偶,日復一日地被別人牽到這裡又牽到那裡……
走廊的腳步聲驚擾了她的沉思。門開啟了,託馬斯和索爾走了進來。她連忙上前問候,自己的憂戚悲傷這時已經蕩然無存。
&ldo;我們恐怕打攪了你,&rdo;索爾醫生說,&ldo;你是不是正在寫作? &rdo;
&ldo;嗯……還沒有。你們來了我很高興,以後我會有時間寫的,現在我很寂寞。&rdo;克莉絲說。
&ldo;你好嗎? &rdo;託馬斯上下打量著她那懷孕的身體。
&ldo;我很好,神父。我的胃口有了改善,睡眠也好多了。你知道我要寫回憶錄嗎? &rdo;
&ldo;我知道,索爾醫生告訴我的,你覺得寫起來有困難嗎? &rdo;
&ldo;很困難。&rdo;
&ldo;很困難,那,那你是不是還想寫下去? &rdo;託馬斯問。
&ldo;我要寫。&rdo;她回答的嗓音顯得無比的堅定。&ldo;我知道這會給我帶來痛苦,但是我必須寫,我不願意將來受到孩子的責備,我決定寫下去就是為了孩子。&rdo;
託馬斯沒有回答。
醫生和神父走出去以後,克莉絲將門關上,心想,現在該動筆了。
她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桌子上擺著索爾送來的筆、墨水和筆記本。看來簡單,開頭卻很難。她從未寫作過,往事又是那麼的不堪回首。
克莉絲苦思冥想地尋找著全書的貫穿線。她終於握緊了筆,將心裡所想的事一字字落實到紙上。她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只有字型學家才能推測出她內心世界的錯綜複雜。她抬著手,神經兮兮地咬著筆桿,向著自己說:&ldo;我恐怕不能再寫下去了。&rdo;隔了一會兒,她漸漸趨於平靜,筆尖又開始在紙上劃動……
七
克莉絲的回憶錄是這樣開始的。
我十二歲以前的生活和其他富裕家庭孩子的童年沒有什麼不同。當我剛剛進入十二歲那年,生理和精神上的煩惱第一次向我襲來,悲慘的生活殘酷無情地展現在我的面前。有些事情使我喪失了對人生的希望和信心。
那個不幸的日子所發生的一切深深鐫刻在我的心上,在我的記憶裡,甚至連那些細枝末節都如同發生在昨天一般。我還記得,當我穿過門廳走向前廊時聽到的嘀嗒響著的鐘聲。我連跳帶蹦地躍下臺階向著花園跑去,路面上的碎石硌著我的小腳,碰撞著我的黑色皮鞋,但我還是不停地跑著。在我瘋狂地跑著的時候,聽到了刺啦一聲,發現我的裙子被扯裂了,但我不顧這些繼續向前沖。這時,我覺得自己的腿像針刺般的疼痛,心臟幾乎要跳到了嘴裡。我頭髮上的絲帶滑脫了,一直垂落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