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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的黃昏,艾文慈風塵僕僕地進入大西門,在山東麓距縣衙不遠處的麗水客棧打尖。
城中十山的分佈是:永珍山、擇山在西南,棗山、月山在西,姜山、囿山在東,梅山、富山在南,錦山在北,英山在西北。
外地人落店,皆須帳房先生登入,以便官府查問。他的路引上寫的是王縉,杭州府人氏,年二十一,臉型上方下圓。特徵是高大魁梧。行業是農。行程是自杭州府至福建寧府,理由是投奔親友。
他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腰脅下也掛著一個小包。灰帕包頭齊眉裹,灰棉祆。紮腳夾褲,短統皮靴,手點一根質堅而輕的羅木杖。明眼人一眼看出破綻來,這種羅木枚是縉雲縣的特產,也叫括木,出自括蒼山,應該是從縉雲縣來,從縉雲來便不該從大西門人城,該走北門。
麗水客棧小得可憐,只有五間上房,三間統鋪,門面小,房舍狹隘低矮。隆冬天氣,天宇中陰雲密佈,罡風徹體生寒,水缸已開始結冰,而所有的房間內皆未設火盆,客人住店如需烤火,請至廳堂,要另外生火,可請店夥準備炭盆,收費另計。
他住的是大統鋪,先找夥計來一盆熱水洗漱,安頓好行囊,出廳買食物充飢。廳堂不大,天快黑了還未掌燈,由於今晚客人不多,小小的大廳擺了六付座頭,只有三付座頭有客人。
店夥送上來一壺熱茶,先暖暖身子。南方吃米,他要了兩菜一湯,來上一盆飯,便埋著頭大嚼。一大盆板已吃了一半,飽暖飢寒,身上開始暖和,同時燈已點上,廳四角共有六盞菜油燈,每盞燈火大概只用三四根燈芯,所以僅發出昏暗的光芒,只能看清面目而已,一切皆顯得寒倫,這就是小客棧的特色。他開始打量廳堂中的人,暗中留了心。
靠壁的一桌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年人,穿一身破舊的老棉襖,臉色蒼黃,老眼昏花,無神地注視著桌上的一盤鹹菜,緩緩地扒動碗中蒼黃色的飯粒,似乎沒有食慾,年老體衰,風燭殘年的景況令人望之感慨。
桌對面,一名穿了新棉襖的大漢,抱肘坐在一張條凳上,翹起二郎腿,目不轉瞬顧饒興趣地注視著老人進食。
艾文慈深感古怪,看兩人的神情既不像同伴,也不像主僕,是怎麼回事?
青年大漢似乎等得不耐煩,放下二郎腿不耐地說:“老傢伙,你怎麼啦?好半天了沒吃掉半碗飯,你是不是存心拖延?”
老年人用昏花老眼瞥了對方一眼,依然慢騰騰地進食,不理不睬。
大漢猛地站起,沉下臉叫:“你是啞巴不成,為何不說話?”
老人仍然不加理睬。大漢怒火上衝,一把搶過老人的飯碗,喝道:“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快,老爺在等著你呢,走!”
老人臉部的肌肉不住抽搐,放下筷子有氣無力地說:“你的老爺與我無關,老漢不受你們指使。”
“你走不走?”大漢兇暴地問。
“老漢是不走的,在府城可由不得你們撒野。”老人提高聲音說,蒼黃色的老臉,因激動而略現血色,站起又道:“回去告訴俞五爺,章家一介寒門,不敢高攀。章公子雖被你們害死,龍泉胡家還有人出頭呢。”
大漢反而兇焰盡消,笑道:“老殺才,你這是何苦?拾出龍泉胡家來唬人,唬得倒俞家的人麼?你以為胡家的子弟敢和俞家的人作對?別做清秋大夢了。你張開老眼瞧瞧,城外的縉雲郡伯募快成了荒墳啦!
龍泉胡家的子弟沒出息,縉雲郡伯也沒有直系血親留下;死鬼魂庇佑不了章家的一個老奴,何苦強出頭替章家作主?要不是家主人看在你年老昏庸不願計較,你這把老骨頭恐怕早就餵了野狗了。”
老人推凳離桌,不加理會。
大漢怪眼一翻,伸手抓住老人的肩膀冷笑道:“不許回房,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