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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芩心想:來一陣颶風把這靈堂卷沒了才好,這種爹,不要也罷。
表哥從兜裡掏出一顆黑糖話梅塞他嘴裡,他嘬了嘬,把糖果抵到右邊腮幫子。
酸酸甜甜的,心情大好。
兩人沿著河邊的草地走,過矮木橋時就聽見帳篷那邊熙熙攘攘地傳來聲響,那聲音都蓋過哀樂。許子芩和表哥對視一眼,心裡一驚。
難不成自己許的願靈驗了?
帳篷外圍了好幾層花圈。紙的、電動的、閃的彩光把黑白拼接的蓬布照得慎人。
許子芩小跑著繞開堵在門口的小電驢和摩的,剛撂簾子進去,突然一杯果汁「啪」一下潑在他腦門上。
他懵了,後進門的王子芥也懵了。
地處鄉下,但來弔唁的都是市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看此情景紛紛變臉,議論紛紛。
小少爺抹了臉上的果汁,視線清晰後,才看到帳篷內立著一老一少。
老人約莫六七十歲,一隻眼蒙了陰翳,佝僂著半身,靠一根自製木仗站穩。
身邊的少年面露匪氣,大冬天穿了身單衣,袖子擼上去半截,破洞牛仔褲裡隱約可見小麥色的肌膚,眼刀一彎,兇狠地瞪著許子芩。
許子芩被這氣場嚇退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那位少年突然大馬金刀朝著靈堂過去,一腳踹翻了地上的火盆子。
「哐啷」一聲,嚇得燒黃紙的表姐一哆嗦,顫巍巍沒入了人群。
少年抄起木棍一掄,遺像咔嚓直接裂成蜘蛛網,水果和酒水滾落一地。
許商晚生前與人為善,性格溫吞,除了怯弱了些實在挑不出別的錯來,如今落得死都不安生的下場,自然有人不滿。
周圍謾罵聲四起,卻沒人敢探頭,個個如同縮脖鵪鶉,只敢躲在人群裡逞口舌之快。
還是表哥拉了許子芩的衣角,他才意識到今天是自家主場,被人鬧了事,秦家的面子掛不住。
靈堂內室煙霧繚繞,小少爺前腳剛踏進去,就被燻得摸頭不知腦。
等他順過氣來,棍子霎時頂在他的腦門:「你就是他的種吧?」
這話多多少少帶著貶義,答或不答他都覺得自尊之魂受到了侮辱。
對方又問:「我還以為這種人的種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小白臉,有個像你這樣冒死護著他的兒子,許商晚地下喝孟婆湯都會笑到嗆喉嚨吧?」
我是小白臉,那你是什麼?
還在他面前大放厥詞,小少爺那薄如紙的臉皮堪堪掛不住,頭一斜躲過往腦門劈下來的木棍,許子芩借著橫掃的力順手一拉,想來一出借力使力。
可哪成想,力量不過,拽了半天的木棍紋絲未動。
「練過啊?」對方朝他冷笑,「可惜是個花架子,沒力氣白搭。」
對方手一鬆,死拽住著木棍的手瞬間脫力,身體重心不穩猛地往後一踉蹌,差點摔成王八翻邊。好在表哥在他背後一託,許子芩才穩住了腳跟。
「我媽的!」少爺罵了一聲,折了手指聽響,就打算掄拳頭。
裸的挑釁,還當這麼多人的面!
穿單衣的少年冰冷地掃視一圈,竟然把棺材裡的屍體當著眾人的面之間拎了起來。
屍體僵硬的皮相嚇得眾人剎時退了好幾步,那少年瞪著屍體的目光裡分明閃著淚花,但終是被憤怒沖昏頭腦,「嘭隆」一聲把屍體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拉著佝僂的老頭快步離開。
嚇得賓客們讓出一條兩人寬的道。
許子芩吃軟不吃硬,剛吃了癟,定是要討回來的,不管那人是誰,扯著嗓子問候他祖宗,跑了一半才意識自己原地蹬空氣,原來是被他表哥攔腰抱在胸前。
處境像極了被梗住後脖頸的小奶貓,拳腳並用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