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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因為整夜整夜的失眠,因為分鐘就會嘔吐一次的孕早期絕望?可是每一個女人都會懷孕,都能生孩子,為什麼她們都沒事,唯獨她承受不了?
奚蕾默不作聲地環著她,輕拍她的肩背。
對方明明比她還要小兩歲,這時候卻像是她姐姐一樣安慰她——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懂她的痛苦,沒有人懂她的痛苦!
劇毒的蛇咬著她的心,她幾乎想要推開奚蕾,當著她的面,開啟窗戶跳下去,這是奚蕾欠她的,如果不是奚蕾拉住走向馬路的她,也許她早就解脫了!
可當她抬起頭來時,奚蕾眼中閃爍出的不是安慰和同情,而是洞悉與瞭然。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靠近她,用平凡但暖和的臉頰貼著她的。
她的哭聲漸漸停了,奚蕾望著她,可眼神邈遠得像是看透了她,看透了這間房子,看透了生和死的界限。接著奚蕾露出悲憫的微笑,她將一樣東西塞入她的手中,張了嘴……
來自肚子的抽痛將夏幼晴自夢中拽出。
每夜每夜都一樣,無論睡得怎麼樣,來自腹中的疼痛都會定時定點的將她拽醒,那像是一個腫瘤,掛在她身上吸收養分的腫瘤。
她睜開眼,看見熟悉的房子,幾個月前,她將這裡砸個精光,而後記憶就模糊了,直到現在,她終於記起來,奚蕾當時將人偶塞入她手中。
她握著一個長頭髮的人偶,那人偶胖胖的,圓嘟嘟,穿一身藍底粉紅花的連衣裙。
但它沒有眼睛。
空洞的白色瞳仁注視她。
她毛骨悚然,但奚蕾悄然溫柔的聲音將她安撫:
「別怕。她會保佑你的。她們都會保佑你的。而我,晴晴,我會好好照顧你。一定會。」
夜晚的房間內,傳來鼠噬木頭的聲音,那不是藏在陰影角落的老鼠,是夏幼晴的骨頭,她在顫抖,骨頭互相敲擊,咯咯咯咯,老鼠噬咬木頭。
它們驅使著她:
做點什麼——一定要做點什麼。
紀詢在一家醫藥公司的樓下的咖啡廳裡捉到夏幼晴。進這家咖啡館的時候,他還特意抬頭看了看招牌——零點咖啡,沒有雲,和唐景龍拿在手裡的保溫杯上的logo並不相同。
當他看見夏幼晴的時候,夏幼晴也看了他,相較於無所事事,對著個平板寫寫畫畫喝咖啡的他,夏幼晴的表情一如在光天化日之下見了鬼。
他將平板反扣桌上,沖夏幼晴招招手,讓孕婦坐到自己的對面,打招呼前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只得再灌一口黑咖啡。
「見到我這麼意外?」
「你怎麼——」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知道唐景龍在這棟樓中上班?怎麼知道你會自己偷偷跑來調查?」紀詢語氣隨意,「我不知道不出現才奇怪吧?相較於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我更好奇的是,你……」
這回紀詢面露遲疑,揉揉眉心。
「一個懷孕六個月的孕婦,到底是怎麼考慮的,居然敢自己來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你覺得這是在寫《孕婦妙探》、《帶球追兇》?」
「……」
「孕婦確實是個很深刻的記憶點。」紀詢坦誠分析,「但是刑偵題材難免動作戲,作為讀者恐怕不會願意看一個孕婦和任何動作戲扯上關係。他們會覺得這很弱智。我也這樣覺得。」
「……」
「為什麼不說話?」紀詢又問。
「聊不下去。」夏幼晴繃著臉。
「走吧。」紀詢喝完了咖啡,從位置上站起來。
夏幼晴沒有動,她坐著,語調微微急促:「紀詢,我沒想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我想見見唐景龍,我在衣服的第二顆釦子裡放了微型攝像頭,唐景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