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愧 (第1/4頁)
山外有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金庸小說中曾寫道, 一燈大師說自己心愛的人:“一天晚上半夜夢迴, 再也忍耐不住,決意前去探望……悄悄去她寢宮, 想瞧瞧她在幹些甚麼。剛到她寢宮屋頂,便聽得裡面傳出一陣兒啼之聲。咳,屋面上霜濃風寒,我竟怔怔的站了半夜, 直到黎明方才下來,就此得了一場大病。”
這或許可以證明:自古情難斷、意難全, 一個人入了痴迷,是感覺不到寒冷的。
江晚頭天晚上睡得很好,是以第二天起得很早, 發現腳踝不怎麼腫, 也不怎麼想吐,很開心地穿好衣服出去洗臉。
昨晚應該下了一場雪,地上還有殘留的積雪, 但是天已經放晴, 天上的雲又高又遠,現出了亮晶晶的邊緣。
然後她發現屋外站了個渾身落滿細雪的男人。
薛師兄。
江晚那一瞬間都傻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織金外袍,細細的新雪灑滿了全身, 依舊端正地繫著子午冠, 可一絲不苟的發冠上已經細碎地落滿了小顆小顆的雪粒,融化了大半,整個人都帶著幾分溼意。
天知道他在走廊上站了多久。
她一日一日都認真地算過, 此時離他們在鬼域分開,堪堪滿半月之數。她下不了床的時候,拿著山河社稷圖一寸一寸地測量,松山下離幽都近千里,由於生死河聯通天下水域,薛師兄找她的時候,肯定無法確定具體方向,也就是說,他實際要尋找的區域是一個半徑為一千里的圓形。
江晚算了一下,如果動作快的話,明年這個時候應該能找到附近來。
所以她一直希望姜大夫能夠快點治好自己,自己也好動身去找薛師兄,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正確途徑。
誰知道薛師兄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他沒什麼變化,就是眉毛上也落了些霜,顯得整個人有點滑稽,但是那張臉還是那麼好看,再看一百年也依舊那麼好看。
江晚又想哭又想笑,把手裡的木盆隨便往旁邊一擱,小跑幾步直接撲到他懷裡。
薛師兄試著掙扎了幾下:“我身上冷,你……”他原本是要說你懷著孩子,不要著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說不出這句話來,只能任憑懷裡的人緊緊抱著自己。
江晚才不管冷不冷、難不難受,反正這些天再難受、再痛苦的時候她都堅持過來了。社畜別的不擅長,特別能吃苦、特別能熬夜。
薛懷朔嘗試調動自己的修為,讓自己身上暖和一點。可是他還沒開始,就察覺到懷裡有什麼東西迅速沾溼了衣襟,隱隱約約打在面板上。
他起初以為是雪水,正要不由分說把人從自己懷裡拎出來,怕她凍著了。然後便察覺到那顆液體是滾燙的。
她在哭,眼淚是滾燙的。
懷裡的人明明安安靜靜地抱著他,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薛懷朔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但是沒有,她確實在哭。
薛懷朔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
反正這一顆滾燙的淚水已經徹底擊敗了他,擊碎了他半月以來不眠不休的所有辛苦,甚至在他獨自度過的歲月後劃了一道深深的鴻溝,讓不認識她的日子都變得如此遙遠。
江晚最後哭得停不下來,被抱進房間裡,坐在榻上還在哭。薛懷朔拿她也沒辦法,束手無策地看著她哭,他也不會哄人,翻來覆去不過是一句“別哭了”,但是說了幾遍,又覺得這話有些強硬、不通人情,於是乾脆連這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沉默地去摸她的頭,拍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然後姜卷耳就進屋了。
姜大夫對於眼淚、鮮血、生死都見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快別哭了,你現在不能哭的。”
江晚才恍惚想起孕期確實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