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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守太監一職,起於大明洪熙年間,本為的是監督邊塞軍事,相當於監軍。但其後卻推及到地方,成為可以插手地方政事,只向天子或司禮監負責,幾如常駐欽差一般的人物。雖然在嘉靖初年曾將此弊政裁撤過一陣,但其後卻又死灰復燃,如今更是處處皆有鎮守太監。
這位安離安公公,便是杭州的鎮守太監,他的差事主要負責本地的商稅,瓷器、絲綢、茶葉等的進貢與外貿等最是來錢的行當,不過看他身量,倒還不如沈卓這位錦衣衛千戶般腦滿腸肥了。當然,作為太監,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職責,就不是唐楓他們所能得知了。
“見過安公公。”既然千戶大人都如此恭敬了,楊震等自然也不好安然端坐,便也紛紛起身見禮。
安離呵呵而笑,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不必客氣,都坐都坐。咱剛巧也來這樓外樓,聽人說是沈千戶在此設宴,便不請自來看看是什麼客人能讓他破費了。原來是你們幾位在湖廣鬧出好大名頭的人哪。”說話間,他已當仁不讓地坐到了首位,而安離卻沒有半點介懷的模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楊震與唐楓交換一個眼色,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四個字——欲蓋彌彰。
什麼恰巧來此,不過是句託詞罷了,這安公公分明就是衝著自己等人而來。至於原由,只怕與他剛剛所說的湖廣之事有關了。
在讓樓裡再擺上一副碗筷,又向安離敬了幾杯酒後,沈卓就貌似無意地說道:“公公來的正是時候,本來下官還想著叫他們在年後去拜見公公呢。”
“哦?卻是為的何事?”
“咳,還不是希望公公能賞這些兄弟一口飯吃嘛。咱們杭州人誰不知道,只要公公肯點一下頭,咱們這些人就一輩子不愁吃喝了。我們錦衣衛裡也有不少兄弟很得您照拂,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哪。”
這一番對話下來,沈卓二人倒是笑吟吟的很是自然,可下坐的楊震他們臉色卻是一變。這算什麼?分明是把錦衣衛以這位鎮守太監的屬下自居了,這是唐楓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
他為什麼敢在武昌幹出這等事情來,除了翟渠的授意外,也因他也有自己的抱負,希望能改變錦衣衛如今受人擺佈的現狀。可現在倒好,不但錦衣衛在京城受著東廠的壓制管轄,到了地方上居然還要仰這麼個鎮守太監的鼻息,這讓他如何能忍受?
不過想到自己等才剛到杭州,什麼根底都沒有,唐楓此時還不能與這些人翻臉,便只得暫且按捺,看他們怎麼說。
此時,安離卻在那皺著眉頭:“這事情卻不好辦哪,畢竟咱管著的也不過這麼點事情,手下卻有太多人了。不過既然是你沈千戶說話了,咱好歹也得給你個交代不是?
“這樣吧,前宋御街那邊的商鋪還缺人看管,收稅什麼的,就把他們安排到那邊去吧。那兒活也清閒,每日裡的進項卻是不少,倒是個肥差。”
“公公高義,下官聽說這活兒之前有不少人向公公來要,公公都沒有肯給,卻不想今日卻給了我們兄弟。下官敬公公一杯,聊表敬意。”沈卓聞言大喜,趕緊端起酒杯,同時示意唐楓他們也給安離進酒。
可除了他帶來的幾名錦衣衛拿起酒杯外,唐楓這邊的十來人卻沒有一個照做的,臉上也不見半點喜色。
這算什麼,是把他們錦衣衛當成了要飯的來打發嗎?居然叫他們去管商鋪,去收稅,這是他們這些人該乾的事情嗎?
便是楊震,也覺得有氣直往上撞,他們這麼做不光光是打發人了,分明就是在羞辱和消遣他們。終於圖窮匕見了嗎?
見他們如此模樣,原來還笑吟吟的安離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怎麼,幾位不滿意咱安排的差事?”他的目光從一眾人的面上掃過,最後落到看著年紀最小的楊震身上,竟帶著不小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