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逐出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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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暮殘年,如柳絮般的雪花一片片隨風輕舞,將天地山川染成皓白。
蘭陵侯府邸的院落中,告了休沐的王肅正獨坐堂前,手執一卷竹簡,目光有些迷離的看著庭前雪色點點飄零。
他大抵是心生煩躁了。
橫豎都看不進書傳,就連庭前兀自紛飛的雪花,他第一眼過去便覺得凌亂無序,復一眼過去還是覺得雜論無章,平端擾人心煩。
唉,都怪天子那日的胡亂指婚!
最初,天子曹叡不知為何,陡然就將他女兒指婚給夏侯惠,他心中還是沒有什麼牴觸的。
因為在數個月的相處中,他覺得夏侯惠為人品性尚可。
雖是有時候行事魯莽了些,但終究是年輕人嘛。
可以理解。
待在仕途上走得遠了、見過的事情多,自然也就穩重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兩家聯姻的流程才剛開始走呢、才剛被京師各家茶餘飯後呢,夏侯惠便就成為了人嫌狗憎的存在。
緣由,是他作了三次諫言。
第一次,是上疏舉薦杜恕,並附和彼斥廟堂風氣不正的言辭。
這次上疏,令所有人都有了一個疑惑——京都不是傳聞夏侯衡持家有道、長兄如父嗎?怎麼夏侯惠還是一副沒有父輩教養的樣子呢?
的確是沒有教養。
出身夏侯氏、職不過一散騎侍郎,竟將已然稱病隱居的杜恕拉出來落諸公卿的顏面!
君不見,先前蔣濟上疏自省,讓天子曹叡重申修德養廉的那股熱勁,不過月餘時日便隨著入冬徹底涼透了嗎?
還舊事重提什麼!
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半點仕途世故都不懂!
只不過,他的這個上疏,眾臣僚只是在暗中腹誹了幾句。
因為天子不等此上疏在廟堂發酵,便一錘定音,再次將杜恕闢為中郎,讓其協助蔣濟署理天子恩科之事去了。
也讓廟堂諸公私下揣測,這是天子為了推行恩科而授意他上疏的,故而不再糾纏。
但夏侯惠的第二次諫言,則是坐實了仕途“愣頭青”的標籤。
那是坐鎮淮南的前將軍滿寵,上疏廟堂陳述御賊吳之方略,欲將合肥城拆了,搬到三十餘里後的將軍嶺重築。
此事,廟堂諸公意見不一。
反對得最激烈的,當屬護軍將軍蔣濟。
曾任職揚州別駕且對江淮事務十分熟悉的他,覺得合肥城建立了數十年,歷來是抵禦賊吳的前哨,哪能說拆就拆了啊~
賊吳都沒有攻陷過,自己反而主動拆了,管著叫御吳之策?
實屬荒謬!
對此,天子曹叡也沒有確鑿的表態。
而是在一次東堂署政罷,想起先前曾以江淮事務考校過諸近臣,便讓眾人暢所欲言一番。
諸近臣都知道,諸如這種軍國大事,並非他們現今可置喙的。
故而,在提出自身看法的時候,皆很委婉、很模稜兩可的表述,力爭不被捲入滿寵與蔣濟兩位砥柱重臣的爭執中。
但夏侯惠則是不然!
他竟叫嚷著“賊吳離水則怯”的主張,對滿寵的方略讚不絕口,並勸說天子當取滿寵之策。
要知道,蔣濟可是對他頗為賞識的啊~
在近個把月裡,蔣濟已然三番兩次在“不經意”間,聲稱他乃夏侯家的後起之秀,日後必將復父輩功績云云,為他美名了!
在人輕位卑之際,能得重臣親口讚許,這是多大的恩德啊!
君不見魏武曹操在年輕時,被太尉橋玄斷定為日後必將平定亂世之人,就讓曹操記了一輩子。
每每經過橋玄墓地之時,總不免祭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