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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既然進了我道觀之中,便要忘卻今日之事,切莫再與她人提起。否則即刻便逐出師門,你可知曉?」
道人低頭,嚴厲地戒告著少女。
他的語氣之中是毋庸置疑之意,令人完全沒有能力拒絕。
然而,少女卻緩緩抬頭,以老沉又尖銳的目光審視般地凝視著她!
她默不作聲。
道人不知為何,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頭,轉身便要離開。
卻於他轉身之際,他卻聽到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好。」
道人有些驚訝地轉身,卻見她蹲下了身子,輕輕撫摸著阿黃的毛,似乎不知道老道人正凝望她一般。
「阿黃,走吧。我們要換新家了。」
只見她迎著日光微微一笑,緩緩站起!
一片白皚皚的雪色在她身後茫茫一片,刺目著老道人的眼,令他莫名有一陣看不清的錯覺。
庚寅年臘月初十夜間,蒼嶺鎮天降異火,所有毀於一旦。
不見灰燼,不見屍骨。
第2章 卦
盛元年間,庚寅七月初七。
碧空萬裡如洗,一輪闊日高懸於當空,灼熱著長安街尾的一處白布黑字的卦旗。
卦旗之上,蘸著濃墨揮斥方遒地在中央寫著一個碩大的「卦」字。
撐著卦旗的竿子筆直而驕傲地立在了泥土之中,入地三分有餘。
樹蔭之下偶有清風徐來,拂動起簡陋的卦旗,倒是為趴在卦攤之上酣睡的少女帶去了一絲涼意,令睡夢之中的她不由得咂吧了一下嘴。
卦攤之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幾章算卦用的紙張。雖不似大戶人家的潔白,卻也能寫上幾個大字。而現今,卻很不幸地被棄如煙的口水美滋滋地沾濕了一大片。
在紙張的前方擺著一方普通的硯臺。
墨青色的硯臺之上緩緩擱置著一支奇奇怪怪的毫筆。
這支筆不知為何,竟比普通算卦的毫筆整整大了三倍。
筆身末尾之處,有一方精緻的雕花銅扣緊緊扣住,銅扣末尾鬆鬆垂掛這一縷紅線,看上去著實要喜慶了許多。
但,筆尖的墨早已將毫毛凝固成了形。
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白紙之上赫然寫著一個「棄」字,雖力道還行,卻顯得心不在焉,歪歪扭扭地趴在上面。
這是棄如煙在生意慘澹之餘順便給自己卜了一卦。
按照劉叔教給她的周易之學她細細掐指一算,竟算出了她今日不易出行,恐有血光之災。
嚇得她趕緊趴著睡著了。
反正,劉叔自己都沒算準過。
「棄」字的那一豎被她的口水漸漸浸濕,渲染而開,墨汁黑漆漆地便塗上了她的面頰。
這卦攤本是劉叔帶著她謀生的飯碗,卻因為劉叔算卦就沒準過,不是被人砸了攤子,便是翻了個白眼銅板都不一扔一個地罵罵咧咧地走人了。
長此以往,眼見這卦攤沒了生意,劉叔只好讓棄如煙守著卦攤,自己則頂著烈日去城南大戶人家討些吃的去了。
炎炎烈日穿過油綠的樹葉,硬是戳過了一道縫隙,將一縷明亮的日光投射在了棄如煙的眼眸之上,似乎意圖將她喚醒。
卻被她咕囔著頭朝下一埋,給華麗麗地忽視了。
真香。
正於此時,長安街頭沿街的攤販百姓們卻慌不迭地齊齊跪下,低眉順眼地高呼道:「叩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時間,走在太子前沿的御林軍皆個個面無表情,身上的盔甲鏗鏘作響,手中的大刀皆明晃晃地耀過了眾人的眼,冰冷而刺目地提醒著眾人——不得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