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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平時也沒少這般拉扯的,但他此時耳尖仍熱,腕上又是一暖——這下秦念久面上的紅熱是怎麼都褪不下去了,只能慌裡慌張地急急閉上了眼。
於是一念起,入夢去。
……
——不知此次所得見的,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
睜眼,眼際白茫一片。轉頭,耳畔寂靜無聲。
……這是哪裡?
不同於前幾次入夢,在短暫的暈眩過後便會踏上實地,瞧見實景,秦念久略有些呆愣地看著眼前這一望無際的暈白,身邊的談風月已然搖起了銀扇,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這四圍上下白茫一片的空寂之景,「這便就是你所說的交界地了?」
一道鬼影都無,只有白白浮光滿目……屬實蕭索寂寥了些。
望著這片孤寂白茫,他惻隱的心思都稍生出了幾分,不想那回過神來的陰魂卻擺了擺手,否認道:「不是不是,哪能呢。」
都已入夢來了,還是先找線索要緊。秦念久稍定了定神,將那絲失言的尷尬暫拋在了腦後,鎮鎮靜靜地左右張望了一番,嘴上隨口與談風月道:「嘖,白成這樣,哪會跟交界地沾邊哦。交界地裡稱得上白的,該只有生人燒下來的白幡了吧……哦對,還有那鬼差老兄的臉。」
「……哦。是麼。」
心間那份多餘的惻隱一時無處安放,談風月稍思索了片刻,才問:「那交界地裡既然無甚白色,該是很黑?」
這老祖,不跟著一起打探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怎麼還突然好奇起交界地是幅什麼模樣了?秦念久收回目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嘴上還是如實答了,「倒也不會。雖然是昏暗了些,但黃泉兩岸都有燃燈,每隔兩步便有九盞一簇,沿岸的山石上也零散點著不少——」
談風月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該是很冷?」
秦念久再度坦然否認,「也不會啊,不是說了有燃燈麼。魂體又不知冷暖,現回想起來,溫度該是還算得上宜人——」
「……」談風月聞言又默了半晌,再問:「那可寂寥?」
「唔,稍有一些吧。」琢磨著這處白茫許是他生前去過的什麼地方,秦念久望著那片白,隨口道,「不過每日做些分揀祭品的活兒,倒也容易消磨,不還有鬼差老兄陪我談天解悶麼。」
談風月:「……」
他心間生出的惻隱徹底被打滅了個乾淨,涼涼掃了這陰魂一眼,將頭扭開了去,空對著眼前的白茫,不再出聲了。
如此靜默了一陣,正垂頭拿傘尖劃著名地面的秦念久突然回過了味來,「咦?——」
他猛地一轉頭,對上了談風月似是有些氣悶的後腦,便湊上去拿視線探他的臉,「老祖你方才,是在關心我啊?」
談風月目不斜視地回正了身子,「單純好奇一問而已,天尊多心了。」
被人關切的感覺本就不賴,秦念久又少見他這幅鬥氣似的嘴硬模樣,心裡簡直好笑得要咧嘴笑開了懷,面上卻刻意賣慘地拿手摁著眼睛做了個哭臉,拖著長聲鬧他道:「我剛剛是瞎說的。老祖有所不知,那交界地裡可冷了!可黑了!可寂寥了——嗚嗚——」
談風月被他「嗚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忍無可忍地拿銀扇硬敲了他一記,「辦正事!」
是在夢中,被這麼用力敲了一記也無甚痛感,秦念久卻還是裝模作樣地呲了呲牙,「還說呢,明明是你一直在問旁的……」
提起正事,自然是要嚴陣以待的,他駁完這一句,便登時收放自如地斂起了神情,放眼自足下一直蔓延至天際的白,「說尋線索,可我看這兒就只有一片白啊……莫不是雪原?」
談風月輕踩了幾步,而後搖了搖頭,「我看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