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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琳西·斐/譯者: 謝佩妏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有點像回家的感覺。裡頭有數不清的書櫃〈大部分的書我都讀過,在不同時候邊讀邊等著梅西露臉〕、有張邪惡圓臉的時鐘,還有底下放了張長毛絨椅的窗戶,窗外就是花花草草和固定在小架子上的番茄。我手拿帽子踏進門廳,牧師臉上的表情令我意外。牧師平常就是個小心警覺的人,就算不真的驚訝也會裝出一臉驚訝,窄小的臉轉往你的方向,只為了把氣氛炒熱。但今天他的表情像是一尊名為失敗的雕像,各個部位都不太協調,悲傷的藍眸跟平常樂觀開朗的嘴唇搭不起來,面前雖然放著一疊散落的紙張,但眼睛其實什麼也沒在看。
&ldo;懷德先生。&rdo;牧師愉快地說,但緊繃如帶刺鐵絲網的神色掠過臉龐。那是什麼含義,我很清楚。
就算他再也不跟我見面,他眼前還是會不斷浮現艾登,拉弗帝的臉,在睡夢中、往白色茶杯里加新鮮奶油的空檔、冗長乏味的字句之間,無論這輩子目睹過什麼悲慘不幸的事,白皙頸項上那條惡翦的紅色線條永遠會在他心中留下傷痕。但如果是兩個人一起看到同一幅悲慘畫面,儘管沒有互相談論,只是讓目光落在彼此身上,這又是另一種對尊嚴的傷害。那件事對我的打擊不會少於他。
我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來。
&ldo;我不打擾了,你在忙而且……&rdo;
&ldo;我不忙。&rdo;他溫柔地笑了,伸手把資料推開。
&ldo;而且我希望你會覺得,就算我在忙,我也想知道你好不好。&rdo;
他往對面的椅子打了個手勢,我坐了下來。這時他已經走去餐具櫃倒了兩杯分量非常節制的雪利酒。牧師跟一般新教徒不同,不是絕對的禁酒主義者。他相信人類應當可以控制自己,誰都一樣,而且把這當成曾經寫在哪裡的定理一樣相信。或許是吧。我總覺得他在家裡放酒,是為了證明他只需要喝一杯就夠。
一滴酒從酒瓶瓶口滴到餐具櫃上,他拿出手帕在上面抹了三次再重新摺好,再放回口袋。動作乾淨俐落。
&ldo;看著你們兄弟倆長大……跟我們住得那麼近,自己把自己照顧得那麼好……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們的事永遠感興趣。&rdo;牧師接著說,把酒杯拿給我。
&ldo;而且範倫還當上了隊長。&rdo;我冷冷地說。
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我要怎麼在心裡痛罵範倫丁都可以,但不應該當著別人的面給他難看。
&ldo;你哥哥一直在成功和挫敗之間的模糊界線上遊走,但我們知道原因。&rdo;
我不予置評。沒錯,我們家燒成了灰,爸媽葬身火窟;沒錯,我親眼看到他們的屍骨;沒錯,那一幕讓我刻骨銘心。但我不懂為什麼這樣就得做盡各種傷風敗俗的事,不斷重複這種惡性迴圈。為什麼我哥非這麼做不可?
當然了,範倫丁那時早就已經跟一群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老做一些無賴事,比方跟出租馬車&ldo;借&rdo;馬賓士到哈林區再回來,或是騙我只要把冰泣淋放爐子上熱一下,吃的時候就不會頭疼,他看著冰泣淋化成一灘水時,還幸災樂禍哈哈大笑。他老是滿口黑話,有天因為對著去做禮拜的人的背影投擲壞掉的雞蛋而捱打,隔天又教我怎麼抽雪茄。但失去爸媽之後,他也失去了方向。他是找了間公寓還學會煮飯,我承認。但在那之後,他每天回家不是因為幫派鬥毆弄得全身是血或爛醉如泥,就是因為去打火弄得全身是灰,滿是煙味,狼狽不堪,壎得我心跳差點停止。我討厭他這樣。他會離我愈來愈遠,我知道他會,而且還是故意的,在那之後,我就會變得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