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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扶風派靈堂中間的棺槨裡只有鶴月君生前一些舊物。
相沉玉視線緩緩轉向窗戶外,月光如潮水,溫柔地覆蓋下來,也籠罩住他的眼睛。
「當年鶴月君來訪扶風派,玩笑時曾在扶風派留下過一盞含有他一縷氣息的命燈——這盞燈在他身死訊息傳遍天下仙門時,碎掉了。」
相沉玉閉了閉眼睛。
扶風派的命燈和每個弟子的性命相關聯,如果一個弟子死去,那麼屬於他的那盞燈就會熄滅。但相沉玉說江燈年留下來的命燈碎掉——陳歇雖然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但連燈一起碎掉的情形必然比燈滅還要危急。
鶴月君只怕在北荒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陳歇錯愕,想到深處不敢再問,匆匆轉了話題:「鶴月君那位道侶……鶴月君生前極為在意謝公子,為何今日少主不挽留他?」
「正是因為鶴月君在乎他,所以我才不能讓謝歸慈深陷險境。他如今與藏雪君有婚約,不宜與我交往過密。倘若我無法找出薛照微與鶴月君之死有關的證據,謝歸慈向薛照微投誠,得他庇護還可勉強保一世平安;如果我能成功,那就再好不過……」相沉玉說到最後 ,聲音漸漸低下去,似乎是極為無奈。
陳歇對他一向極為敬重,見相沉玉神情隱約透出憂色,情不自禁道:「少主一片昭昭之心,鶴月君在黃泉之下有知,也會感念少主的誠心。」
「他只會勸我不要趟這趟渾水。」相沉玉搖搖頭,「切記此事不可再對外人提起,你去準備明日奠儀。」
陳歇應聲:「是。」
謝歸慈一覺睡到天光矇矇亮,他醒來時薛照微已經坐在窗邊對著日光擦拭劍鋒。
銀白透亮,像是月下一窪雪,冷得剔透,鋒芒驚人。
是見血封喉的好兵器。
傳言裡這是一把舉世無雙的名劍,與藏雪君的風姿極相配。
但謝歸慈細細打量過去,發現這柄劍看不出什麼出奇之處,瞧著只是把普通的靈器,倒也不能說多差勁,只是和薛照微這種隨手拿出來都是舉世奇珍的人物身份不太匹配。
唯一值得稱讚的劍上鋒芒,還不是出自這把劍本身,而是薛照微修為高深,無形劍氣蘊養,連劍都養出幾分凌厲。
……也許只是自己見識淺陋,認不出來它的特殊。
但謝歸慈覺得這把劍和他當初踏上修煉之道時用的第一把劍確實挺像。那只是把再普通不過的劍,後來謝歸慈發現自己的天賦不在劍道上,便將它收了起來,再也沒有用過。
眼下那柄劍大抵還好好收在渡越山居所的箱子裡。
他略有些出神,目光停留的時間過來,薛照微已經垂眼看過來,藏雪君的視線比劍刃更加鋒利寒涼,看人的時候總有種穿透骨髓的冷。
謝歸慈抿了抿嘴角,腦子裡不期然閃過一位故交對薛照微的評價——「藏雪君性情孤高,不易結交。這等人物永遠在雲端供人仰望倒也還好,如果被人拉下凡塵……」
謝歸慈那時對薛照微心裡頭有那麼絲好奇,聽了不由得問:「如何?」
友人「哈哈」一笑,意味深長:「那必然是害人害己。」
謝歸慈也跟著笑了,但沒有把這這句話放在心上。
薛照微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今日鶴月君下葬。」
「……藏雪君今日還要去拜祭嗎?」謝歸慈一時間沒太領悟他這句話的深意,便隨口接了句。
「不去了。」薛照微收劍,清寒劍光掠過他的聲音,無數情思暗湧都隨劍光入鞘隱沒。
「哦。」謝歸慈點點頭,薛照微如果還要去扶風派的話恐怕真能和相沉玉打起來,不去倒也好,但他作為「鶴月君的未亡人」,今日又是鶴月君下葬,於情於理他都得露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