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棉襖,好象有扣絆,他們安靜地相依著,在那個晚上,他寫給肖全一句詩:那些花兒,已經遠了。
多年後,他和謝燁魂斷激流島,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去紐西蘭看望了他們曾經住的地方,他說,很簡單,就像顧城的人一樣。
那些花兒,真的遠了。
我亦記得在故鄉的小鎮,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總去縣裡唯一的文化館看書,那時文化館有幾十種刊物,那個小院子,有兩棵合huan樹,兩排紅磚的房子,綠色的門。我在整整幾年時間裡,不停地往那個院子跑,最初對文學的喜歡,來源於那個小院子裡的那些書。
很厚的《中篇小說選》,我一個下午就能看完,閱讀速度極快,眼睛很快就近視了,管理員要下班了,催促著我,我央求著:我能再看一會嗎?
後來,她允許我帶回家看。
我在半夜,打著手電筒,躲在寒冷的被窩裡看書,從冬天,看到夏天。
夏天,合huan花開了,後來我才知道,合huan也叫馬櫻花和綠化樹,多麼讓人心動的名字啊!
我在樹下,捧著書看,文化館只有幾個打牌的閒人,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子,我看著,掉著眼淚,寂寞而慢長的八十年代,一點點遠去了。
那個文化館早就拆掉了,綠化樹也沒有了。
但我再回小城時,總喜歡在那裡發上一會呆。
感謝那些孤單的週末,我沒有去和別的女孩子一樣買髮卡戴在頭上,我穿著舊的藍褲子和白襯衣,捧著書讀。
感謝那寂寞的時光,沒有車聲,沒有電話,只有幾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織毛衣打牌,沒完沒了的織和打牌。
感謝我的清高與凜洌,讓我早早進入一個更為堅硬的世界,感謝文字,讓我在十四歲時有了二十四歲的複雜與驕傲。
感謝那些花兒,那些合huan,一直陪著我,陪著我的清冷,我的孤單……
那些花兒,真的遠了。遠在了少年的記憶裡,鄉春早,舊燕暖空巢。白雪孵來青色草,長河寸寸漲新潮。在早春二月,我去放風箏,我和弟弟把風箏放得老高老高,他在我後面追著我喊:姐——姐——,他永遠是個沒有主意的孩子,因為我太有主意,所以,騙大人的事情常常是我幹。
他一直比我矮很多,我們每年在正月裡會照一張相,這是母親每年正月裡必做的一件事情,我留著那些黑白的二寸照片,在照片裡,我永遠比他高一頭,雖然他只比我小一歲,我還欺負他,罵他小矮子。
後來他終於超過了我,成了一米八的大男人,見了我,仍然小聲叫我,姐。
而此去經年,我們都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常常不會見面,有一天我夢到他被一群狗追趕,半夜就打過電話去,他茫然間叫著我,姐……我的眼淚就下來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就過來了啊。
還有早年的那些女同學。
我們常常在夏天最熱的時候去一個花圃裡去偷芍藥花,芍藥花——大,紫,無邊無際的壯麗。帶頭的是一個叫楊學軍的女生,這麼英氣逼人的名字!她黑而俊,有著異常的勇敢,總是偷的又大又好,然後塞給我。
我們瘋狂地騎著腳踏車,瘋狂地在陽光烈日下跑著。
小鎮上的陽光是寂寞而單調的,然而在少年時,它們只是灼熱而怒放,如偷來的那些怒放的芍藥。
我還不知喜歡一個男子,所以,楊學軍說她喜歡魏建強時,並且把眼淚流到我的白襯衣裡時,我也跟著她哭了。她是為自己喜歡的男子哭,我是為了莫名其妙哭。
那年,她十六歲,我十四歲。
我們哭了很久,在城牆上吹著風,風吹起她的黑辮子,她揚了揚手說,算了,反正好多女生喜歡他,然後她轉過臉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