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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也是可以離開的。”
“不會,”過了好一會兒,薄聿錚才再開口,他的眸光落在覆東熟睡的小臉上,漸漸轉深,聲音聽來卻很平淡,“父帥剛才不是說了,軍人最大的本分和實力,就是這一股子不怕死的氣性,可是我看見她,大概就不想死了。”
“大表哥……”曹景芸開口,卻只喚得出這樣沉重的一聲,再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而薄聿錚似是覺得自己方才說的多了些,笑了一笑,抬手撫了撫覆東嫩嫩軟軟的小臉蛋,便將視線調轉看向車窗外。
曹景芸隨著他的視線一道望去,車子正經過一個學校,校門口,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正迎風招展,有歌聲亦是隨風傳來——
“……聽吧,滿耳是大眾的嗟傷!
看吧,一年年國土的淪喪!
我們是要選擇“戰”還是“降”?
我們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場……”
他並沒有回頭,而就在這隱隱約約的歌聲當中,她聽見了他聲音,依舊是沉斂而平靜,卻又蘊了那樣深重的情感——
“家可破,國,不能亡。
第六十七回
夜,濃黑如墨。
蜿蜒的山路上,有車子在飛速疾行。
“仲霆,剛才孫司令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著他問我,能否答應讓他們暫時撤退到河南岸,也好讓第2集團軍留點種子的時候……心裡,真的是十分難過,可是,我卻只能嚴令他務必死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第五戰區李長官看著車窗外的沉沉夜色,聲音亦是沉重。
“唯有死守,待湯軍團到達後,我們之前制定的內外夾擊計劃才能實現,為著大局孫司令會明白的,德公不必自責。”夜色深濃,薄聿錚的聲音聽來依舊沉穩清醒。
“為著大局,說得好,”李長官一笑,“仲霆此次拋下嬌妻稚女,毅然回來與我輩共赴國難,又合唱不是為著大局?你我可得再多加把勁兒,早些把小鬼子打出去,也好讓孩子早些見到爸爸。”
薄聿錚亦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眉目之間卻透著些許柔和。
在他軍裝內側的口袋裡,貼近心臟的地方,放著一紙電文,自收到之日起,便從未離過他的身一刻。
不過是薄薄的一張紙,卻彷彿蘊著無窮的溫暖與力量,柔熙的安定這他的內心,牢牢的堅定著他的信念,支撐著他走過一個又一個疲倦與艱難的時刻。
那電文極短,只有短短六個字——母女均安,勿念。
到達臺兒莊的時候,天色已矇矇亮起。
槍炮之聲不絕於耳,面前,是一張張寫滿風霜傷痕累累的年輕臉龐,他們,即刻便要支援第一線總攻的部隊。
“諸位,臺兒莊血戰已經打了近半月,勝負之數就在如今這最後的時刻,”薄聿錚的視線,緩緩巡過那一雙雙沉默堅忍的眼睛,沉斂的聲音當中卻又透著隱隱的傲然,“現在,有很多人都在散佈亡國論,說日本人是不可戰勝的,說我們的國家就要亡了——我就不信!”
年輕的戰士們,齊齊看向眼前這位親臨第一線的指揮,身姿筆挺的將軍,看著他從容淡定的笑了一笑,那眸光當中,又自有著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氣勢,而他的聲音,繼續隨風響起,一字一句,沉穩又安定人心——
“小鬼子沒有三頭六臂,小鬼子也沒有千軍萬馬,他們唯一強過我們的,不過是些武器裝備。可是,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三八式,就從小鬼子手裡奪過來——現在,我們總攻的時候到了!”
戰士們的臉上漸漸帶上了些激越的神色,而薄聿錚忽而振臂舉槍向天,口動了扳機,聲音堅毅有力,隨著那“啪啪啪啪”的槍響一道傳來——
“誓死不當亡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