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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寨醫院是王寨鄉的形象工程，形象工程都是要上報紙的，不上報紙還談什麼形象？醫院剛剛擴建完畢，院子大了許多，栽了很多連繁花都沒有見過的樹。最高的那株樹，是一株銀杏樹。那樹繁花以前是見過的，因為官莊村曾經有過一株，後來成了戲臺的房梁。眼前的這一株是從別的地方移來的，枝椏都砍了，只剩下了樹幹。銀杏樹左邊的那幢樓上新蓋個琉璃瓦大屋頂，右邊那幢樓上搞個錫皮鼓似的圓球。那圓球上又聳著一個越來越細的塔，有點像上海衛視上經常出現的東方明珠電視塔。因為這工程是牛鄉長主持擴建的，有人就說了，那圓球加尖頂很像帶蛋的牛鞭。擴建以後，繁花還沒有來過，這會兒見了，覺得還真像那麼回事。憲玉說，婦產科就在那個塔上面。繁花說：&ot;這就怪了，來婦產科的多是挺了大肚子的，爬那麼高多不容易啊。&ot;憲玉開玩笑說：&ot;這就是讓你望而生畏，少生為好。不過有電梯的。&ot;他們就坐著電梯往上升。那電梯裡有股子臊味。繁花想，臊就對了，電梯本來就是&ot;牛鞭&ot;的尿道嘛。
《石榴樹上結櫻桃》第一部分(12)
到了婦產科，憲玉找了一個熟悉的醫生。一看到那個醫生，繁花就有些不自在了。繁花生豆豆的時候，就是那個人接生的，事先殿軍還塞給他五百塊錢紅包。那醫生姓王，就是王寨村人。殿軍送完紅包，拐回來對她說，就當是餵王八了。王醫生並沒有認出她。憲玉遞上煙，然後又遞上了那張單子。王醫生說：&ot;字跡很清楚嘛。&ot;繁花趕緊說：&ot;這人生過孩子的，上面卻寫著卵巢有病。&ot;王醫生說：&ot;生過孩子就不能出問題了？誰規定的？&ot;繁花趕緊示意憲玉給人家點菸。繁花說：&ot;可這上面寫的是卵巢發育不全。&ot;王醫生說：&ot;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嘛。發育不全不要緊，可以想辦法讓它長全。&ot;繁花說：&ot;發育不全，不就是有毛病嗎？還有--&ot;
繁花還沒有說完，王醫生就說：&ot;真有了毛病也不要緊，把那二兩肉摘下來就行了。&ot;憲玉說：&ot;王老師，她的意思是，這體檢單出問題了。這個人的卵巢好得很，上面卻寫著卵巢發育不良。還有，這女人的年齡也寫錯了。&ot;王醫生說：&ot;我靠，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女人的年齡問不得，誰知道怎麼回事。&ot;繁花說：&ot;是不是機器出問題了？&ot;王醫生說：&ot;什麼都會出問題，更何況一臺機器。&ot;繁花急了，說：&ot;這女人明明懷孕了，上面卻寫著沒懷孕。這是大問題呀。&ot;王醫生說：&ot;你看你這個女同志，總比沒懷孕卻寫著懷孕了好吧？那可是一場空歡喜。&ot;說著，王醫生把單子還給憲玉，又回了門診室。繁花惱了，低聲說了一句：&ot;這個王八蛋，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ot;憲玉說：&ot;當然是裝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ot;
繁花看著那上面的簽名，那簽名像是蚯蚓爬出來的，蜘蛛織出來的，反正不像是人寫的。繁花推著憲玉，把他往門診室裡推：&ot;你再問問他，這是誰簽的名。&ot;憲玉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那王醫生本來是近視眼，這會兒卻像遠視眼似的，遠遠地舉著那張單子，還邊看邊搖頭。繁花在外面給憲玉使眼色，讓他再拿給對面的醫生看看。對面的醫生看了，也搖了搖頭。那醫生說：&ot;這字型真是龍飛鳳舞啊，舞得我都不認識了。&ot;他問憲玉：&ot;你認識嗎？&ot;憲玉說不認識。那醫生就說：&ot;就是嘛，你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呢？&ot;
繁花想，或許應該去找一下牛鄉長。但她很快就又改變了想法。前年冬天，為了鄉提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