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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秋生一聲大喝。
三變劍的劍鋒，幻變回一冊普通的書卷，在他手中砰然散開，一頁頁猶帶墨香的硬黃紙，飄飛進初羽與羽刃捲起的光幕之中。
鋒刃之下，三千世界，微毫不存，亦無處可避。
但它們卻刺不穿這萬年無雙文字。
千年錦繡文章。
青影疾速運轉的靈息瞬間慢了下來，彷彿一輛高速賓士的戰車，闖入一片由自然符號與人工意識共同築建的迷陣之中，看不見前路，也斷了歸途。
“昔者倉頡造字，而天為雨粟，鬼為夜哭，龍乃潛藏。”
而他亦陷落其中。
劍刃去勢依然如故。
但他的劍刃向著秋生再進一分，刃尖卻已偏離對方身體一分。
或許在徐長安的眼中，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減慢，但只有青影知道，自己的靈息，已逐漸跟不上劍刃刺出的速度。
一股悲涼的氣息充塞心中。
為什麼我要跟這些骯髒的人族一般，學習他們那些古怪而毫無意義的文字，傾慕他們善變又不可捉摸的思維和情感呢？
從前他相信自己是整個北冥幻域最瞭解人界的大妖。
而今卻也因之而落入樊籠之中。
心有了歸處，妖就不會成為真正的大妖......此刻，他才終於明白了此話的意思。
忍著靈息劇烈的痛楚，青影將自身和天地間所能吸收的所有元氣，都集中於雙掌之上。
雖然正在失去對靈息的控制，但他還想再作最後一搏。
劍刃向著秋生再進一分！
一股由他的全部氣運所轉化的巨大能量，順著鋒刃奔湧而出，即便失去了靈息的引導，他也要衝破這個僅有的出口，
“嘭”的一聲輕響，
一紙書頁翩然而來，包裹在劍刃之上，灌注其中的浩然之氣，與青影進發的氣運撞擊在一起。
初羽瞬間一分為二，劍刃跌落在地，化作半支寬大的羽毛。
書頁展開，宛如一隻淺黃色的蝴蝶，繼續向青影飛來。
蝴蝶振動翅膀，彷彿帶著一陣狂風襲來，伴隨著其他無數的書頁輾作碎屑，無數的羽刃被卷至半空之中，簌簌作響，然後紛紛落下。
青影面無表情看著停留在自己額頭的這頁黃紙。
也看見了秋生的眼睛。
兩人目光的相遇，並沒有徐長安想象中那般，充滿著悲劇性的張力，而是平靜如海，彷彿清風吹過的書頁，帶著一種毫無相干的淡淡歉意。
“如果這裡是你的世界，我不能勝你，如果你沒有走入人界的文字樊籠，我也不能勝你。”
黃紙飄落在地，平靜中傳來秋生的一聲輕嘆。
青影嘴角露出一絲無聲的笑。
他的眉心，綻放出一絲血花，燦若硃砂，短暫如朝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