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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礦泉水,沒有饢,也沒有餅乾。但是到了塔中油田,那裡卻有了一片花草,花開得十分燦爛,那是工人省下礦泉水澆灌起來的。她那晚上睡在像列車一樣的工房裡,門窗關得嚴嚴的,第二天起來,還是滿臉的沙,連被窩裡都是沙。她說,她登上了六七層樓房高的鑽塔上,她是和鑽探工擁抱了的,她的渾身都沾著油汙,臉已經大片大片脫皮,紅得像猴的屁股,看不得了。在返回時路過了塔里木河畔的胡楊林,她脫光了衣服###了十多張照片,是躺在沙浪上拍的,覺得那些沙浪起伏柔和如同女人的胴體,她也是趴在倒下千年不死的胡楊林上拍照,感覺裡她是一條蛇。她說,去了塔里木油田,才知道中國正實施西部石油、天然氣向東部輸送的工程是多麼了不起,現在輸送管道正向東鋪設,將一直鋪設到東邊沿海地區,或許將來,西頭可以接通西亞和中東地區,東頭再將輸往日本、朝鮮半島、臺灣和東南亞。你考察絲路,絲路的現在和將來將會是油路,可是你並不瞭解這些,你是缺乏時代精神,缺乏戰略眼光。或許你不久會寫一本書的,但我估計你只會寫絲路的歷史和絲路上的自然風光,可那樣寫,有什麼意思呢?
她的批評令我吃驚,你不能不佩服她頭腦的銳敏和宏觀的把握,我為我的行為羞愧,一時間對她的怨恨轉化成了另一種傾慕。我的回應開朗而熱情起來,她卻在電話裡格格大笑,說我是可以救藥的,應該算個異性知己。
“ 我之所以從塔里木一出來就決定了走油路,經過了吐哈油田,經過了敦煌油田,又到青海來,我也要寫一份油路考察。當然,我是畫速寫考察的。”
“ 那你也該等等我,咱們一塊兒走油路呀!”
“ 在一塊就不那麼自在了!”她說,“ 你想,能自自在在去考察嗎?”
她說的是對的,如果我真與她一塊行走,那就極可能不是考察而是浪漫的旅遊了。既然事到如此,我猛地也感到了一種說不清的輕鬆,我說,好吧,那咱們就互相傳播著考察的見聞吧,如果可能,我們每天通一次電話,我說說軍線上的情況,你說說油路上的情況,這樣,我們等於考察了整個西部。
她的回答是出奇的肯定,但宣告瞭,我得負責她的電話費。
於是,在以後的日子裡,她是沿著油線經過了阿克塞縣,到冷湖,到花土溝,到格爾木,又從格爾木到德令哈,香日德,榮卡,青海湖,到西寧。我則繼續往西,從敦煌到哈密,到吐魯番到烏魯木齊到天山。她告訴我,阿克塞縣原是建在黨金山腳下的,居住著哈薩克族,有一個天然的牧場,後來才搬遷到了大戈壁灘來。而她在翻越黨金山時,空氣稀薄,頭疼得厲害,汽車也害病似的速度極慢。那石頭凍得燙手,以前只知道火燒的東西燙手,原來太冷的東西也燙手,她是在山頂停車的時候,抓一塊石頭去墊車輪,左手的一塊皮肉就粘在石頭上。路是沿著一條河往山上去,彎來拐去,河水常常就漫了路面,而就在河的下面埋著一條天然氣管道,你簡直無法想象,在鋪設這些管道時怎麼就從河下一直鋪過了山頂!翻過了山頂就是青海省了,那裡有更大的牧場,她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牧場,而牧場不時有築成的土牆圍著,那位從阿克塞搭了她順車去花土溝的姑娘告訴說那是為了保護牧場:這一片草吃光了,再到另一片牧場去,等那一片又吃光了,這一片的草卻就長上來———就這麼輪換著。姑娘還自豪地說,這裡的羊肉特別好吃,因為羊吃的是冬蟲夏草,喝的是礦泉水,拉下的羊糞也該是六味地黃丸。這姑娘盡吹牛,但羊肉確實鮮美,她是在山下一個牧民家裡吃了手抓羊肉,她吃了半個羊腿。我說我到了哈密,參觀了哈密回王陵,參觀了魔鬼城,這些都是你去過了的地方,但你絕對沒有去過左宗棠駐紮的孔雀園。一八八○年左宗棠率領六萬兵馬,抬著自己的棺材來的,就是那一次平息了